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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启摇头道:“县丞大人,你的计划不是有疏漏,而是根本施行不得。”

江逐流一呆,口中说道:“为何?”

程启叹气道:“县丞大人,泥沙淤灌盐碱贫瘠之地古人早就知之。”

江逐流又是一愣,他还真不知道泥沙淤灌技术在宋代之前就有呢!他本来以为这是后人发明的技术,他提前带到北宋来了呢!

“程大人,小弟确实不知,请大人指教。”

程启河工出身,自然对这些水利工程的关窍知之甚多,他开言道:“先秦时期郑国渠‘用注填淤之水,溉泽卤之地四万余顷’即开泥沙淤灌盐碱地的先例。至汉武帝时修建的白渠也是引水淤灌,有民谣曰‘郑国在前,白渠起后。泾水一石,其泥数斗,且溉且粪,长我禾黍’。”

江逐流大汗,原来在北宋之前的一千多年中国就有了引水淤灌啊,亏他还大言不惭地向崔筝卖弄,也幸亏崔筝是商贾出身不事农耕,所以才被他的如簧巧舌给说动了,要是换了别人,结果如何还真难说。

“县丞大人,既然淤灌之术古就有之,为何荥阳黄河之南有盐碱之地五万余亩却无人淤灌,这中间的缘故你可知晓?”程启问道。

江逐流摇头:“小弟不知!”

“原因甚为简单,乃为空有黄河浑浊之水而不得淤灌也!”

“什么?”江逐流大奇,出言道:“程大人,以小弟思之,黄河河床高于两岸甚多,淤灌之时只要在黄河河道上开一水渠,黄河之水顺势而下,自然淤灌了盐碱贫瘠之地,有何不得淤灌呢?”

“哈哈!”程启笑了出来,“县丞大人,哪里有那么容易啊?”

“李太白曾言,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由此可知,黄河之水是何等的气势雄浑。这浩浩荡荡的黄河如巨龙一般,全靠两岸的河堤给它束缚住,即便如此,它一旦肆虐起来,仍是毁堤垮坝,什么都阻拦不住它。就这么一条浩荡的河流,县丞大人竟然敢在它身上开渠引水?”

“这……”江逐流迟疑一下说道:“程大人,小弟也到黄河堤坝之上观看过,冬日黄河颇为驯服,若开一小口,当不会造成什么危害。等引水淤灌之后,再将黄河堤坝小缺口封号,自然不会误了夏秋汛期提防。”

“呵呵,县丞大人,这话你对俺老程说说还可以,对其他人千万莫要提起。”程启摇头笑道:“冬日黄河威力顿减倒是事实,可是谁又能保证它冬日一贯驯服呢?天有不测风云,万一冬日天气有变,一反往日之常态,下起雨雪,黄河发起威来,你开这一道小口可能会变成大口,到时候溃堤之责可是县丞大人能承担起来么?堤坝之下的千万百姓的性命可以县丞大人你承担的起的么?”

江逐流被程启几句话问的一身大汗。是啊,这种极端反常的天气状况确实有可能发生,一旦发生了,他又该如何处置?到时候遭殃的恐怕不仅仅是黄河南岸的一万多灾民了,荥阳全县的百姓,甚至附近州县的百姓都可能称为黄河溃堤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