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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才被放下,母猫上前一口叼了小猫就跑,汉平追上去狠狠踢了母猫一脚。

“平儿,你这是心里不痛快?”三姨太观察着儿子的神色:“你爹不是吩咐你去看铺子、管理城东的卫队吗?”

“还用我干什么,”汉平没好气的说:“家里凡事都有着杨少帅呢,我不过是个姨娘养的。”

“平儿,是哪个狗娘养的胡说八道欺负你了?”三姨太追问,心想定然是这几人大帅格外垂青二儿子汉平,招惹来嫉妒。

汉平撅着嘴,踢着墙角脱落皮的凸砖,嘟囔说:“没有,我不想去了。过两天大哥身子好了,还不是他的差事,哪里就轮到我了。”

见儿子气鼓鼓的样子,三姨娘劝慰说:“你急什么,我听人说,大少爷吐血吐了这么多,怕长久不了。再说,他就是好了,也是个瘸子,没听大夫说吗,他那条腿是废了。你爹还能指望谁?”

三姨太知道,自大少爷离家出走这些时日,莫说老爷对汉平格外关注,连家里那些平日小瞧她们母子的下人见了汉平都开始点头哈腰,还有些机灵的已经开始试探着改称汉平为“少帅”。三姨太知道,汉平只比汉辰小半岁多,可就因为这个长幼有序,总要被汉辰压个半头。好不容易老天眷顾,让大少爷汉辰犯了如此十恶不赦的大罪,在老爷子面前失宠,岌岌可危。如今大少爷汉辰去而复返,汉平才坐上的“太子”位置又要旁落,难免失落。

“大哥的腿怎么了?不是治好了么?”汉平震惊的追问,本来对大哥的那点妒意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惨讯冲淡了。

“傻小子,你没听说吗?大少爷就是好了,也是个残废了。走路一瘸一跛的长短腿,你爹那么要脸面的一个人,还容了他去外面丢人现眼。这杨家日后的少帅怕就是你的了,你一定好好争气呀,娘就指望你了。”

汉平没说话,转身往外走,三姨太喊了他说:“平儿,你别糊涂,你爹正为家里上下围了那个逆子张罗而恼火呢,你若是想去东边看,就免了吧。”

折返回老爷住的正院的路上,三姨太发现这一路上对她点头哈腰的下人似乎笑的都那么勉强,仿佛也在幸灾乐祸。

老爷在逗弄廊上的八哥,三姨太将山参拿给他看,顺便察言观色说:“老爷是该去探望大少爷了,免得为这点小事父子间结疙瘩。听说那天在洋医所里,大少爷活过来第一句话就说‘怎么我还不死呀,死了也比活在杨家遭他的罪要受用些。’”一句话,杨焕豪本是温和的脸色忽然阴沉了,沉吟片刻一把把手里的鸟食罐儿摔落在地上,骂道:“他想死就让他快点死去!”

“老爷,大少爷年轻气盛,说句气话你也别往心里去。现在府里上上下下都为他抱屈呢。”三姨太叨念说。她心里明白,大少爷汉辰那天被救醒的时候,睁开眼确实心酸的说了句‘怎么还在这里?(没死)’然后就开始大口吐血。她自己杜撰的后半句话,是根据大太太悲痛欲绝的话:“宁愿这孩子就这么去了,也少活在这世上受罪。”来的。

汉辰的病床前,顾夫子仔细打量着苏醒过来的徒弟,嘴角还挂着先时吐血留下的痕迹。顾夫子一阵心悸,汉辰和小七是他一手调教大大,本来两个才智超群,人中皎皎的孩子,居然都是翅膀硬了要飞走。

那晚把奄奄一息的汉辰抢救去西洋医所的时候,他是亲眼见到那触目惊心的一幕。汉辰紧咬牙关在床上痛不欲生的垂死抽触,血淋淋的样子仿如临死前的一头小兽。苦心调教十余年,难道就是为了眼前的景象?肯定不是他所愿。好好个孩子,曾经是他顾无疾的高足,他的骄傲,居然此刻瘫在床上,而且可能永远就无法做个健全的人,更别谈继承杨家家业。

杨汉辰躺在床上却是很平静,重新回到这个即将逃脱的人世,又要面对无尽的苦难,他已经无语了。垂死时痛苦的煎熬,他曾想求人给他一颗子弹,就此告别没有任何勇气再面对的尘世。

命运却如此作弄,本来无药可治的他却在秦大哥的努力下,被神医妙手回春的转危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