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您用的这字眼,都是孝彦的先生,一日为师终身是父呢,怎么就教训不得了?”
“呵,你小子转得倒快。小七走的也该安心了。”
子卿一愣,怕是自己听错了:“走?七爷要走去哪里?”
“船票都定好了,怎么他没告诉你?我还以为他这两天带你疯玩就是为了辞行呢。”霍文靖停了笔看了一脸惊愕的子卿,忙自责的说:“算我多嘴了。”
见子卿的目光始终不离,霍文靖接了说:“小七要回美国去了。”
“我都没生气,他反生我的气了?”子卿又急又恼的跺着脚。
“唉,子卿,不关你的事。那夜在杨庄,小七战场上去会过于远骥,连吓带骗退了于远骥大军。于远骥现在逃去了龙城杨家落脚,小七担心杨大帅会知道淮军兵败真相,这可是件背叛家族的大罪。”
胡子卿震惊的瞪大眼睛:“您说什么?七爷在杨村会了于远骥,淮军才不战自退的?”
霍文靖气恼的抽着自己的嘴巴:“这王八脑子,一夜没睡胡说八道了。如果小七没对你说,就当我没讲过。”
胡子卿立刻想起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杨焕雄一身湿漉漉的夜半归来。子卿暗叹,我说哪里有这么好的事被我敢上,不动一枪敌兵忽然四散逃窜。原来是七爷当了回纵横客,难怪七爷那日骂他“贪天之功”。
胡子卿如被当头浇了盆凉水,呆若木鸡的半晌不语。原来以为是自己指挥有素,大军压境吓退了于远骥,却原来真是“贪天之功”了。他曾经对于远骥的弃军而逃的原因有疑问,但还是在于远骥兵败的事实上躺在功劳簿上沾沾自喜,现在想来多么的可笑。
“小七再不快点逃,若被他大哥抓去,怕生不如死呢。你是没见识过杨大帅家法的凶狠。你想想,秦瑞林同杨焕豪是什么关系,几十年的故友手足,老杨对老秦是死忠的。如今老杨的弟弟帮了你胡家的东北军打败了老秦的队伍,逼得老秦‘倾家荡产’;于远骥被荀世禹他们通缉;荀世禹还险些要讨逆去出兵龙城。他老杨就算对小七这个弟弟还有一丝亲情,可也总要给秦瑞林和于远骥一个交待吧。这小七,骂他不长脑子他不听,救了胡大帅是情非得已。可杨村一战为什么要这么逞能。”
子卿一脸的木然,霍文靖拉他坐下:“子卿,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小七说他这个师傅也是到离开的时候了。你等他回来跟你自己讲吧。”
子卿摔门落寞的出逃,他不敢去面对杨焕雄这位令他即爱又恨的教官,更不敢从杨七爷口中听到整次大战获胜的真相,甚至他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入夏时分,开了窗,隐隐的夜风时时拂来,还夹带了淡淡的茉莉花香。
胡大帅来到儿子的房间,轻轻撩开子卿腰上的被单,身上斑驳的青紫伤痕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