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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卿偷声说:“跟我那私塾先生白夫子一样的古董,就会凶巴巴的,不然就是拿戒尺吓我。”

不等穆一枫发作,子卿忽的将椅子挪靠到于远骥身边央告说:“小于叔,你看到了,我穆教官多凶。”

然后又伸伸脖得意的说:“那对联孝彦知道,不就是那个‘门对千棵竹,家藏万卷书’吗?早就知道了。”

“呵呵,子卿才学不错吗。”

“不正经的东西他都记得清楚呢。”穆一枫的笑骂间掩饰不住对子卿的关爱怜惜。

听了子卿兴致勃勃的讲述这段文坛怪杰徐文长幼时同大财主斗法的故事,于远骥的眼光时刻没离开子卿那张扬着青春朝气的脸。

“那财主一看徐文长居然挂出这么副对联,气得嘴都要歪了,就对仆人骂了说‘他小毛孩子,就敢说家藏万卷书了?老爷我书香门第,都从来不敢这么大口气。’,说完了就吩咐下人说‘去,把咱们家院里的竹子砍去一截,我看他还‘门对千棵竹’,没了竹子他也就别去藏那‘万卷书’了。’嘿嘿,不想徐文长聪明呢,早上一出门,忽然发现对面财主家墙内的竹子都秃顶了,就在对联下面各补了一个字,就变成了‘门对千棵竹短,家藏万卷书长’,别看就多了这‘长’和‘短’两个字,就让这对联又应了景了。然后财主一看,好小子,你还跟我斗上了,一怒之下,命令手下说,‘去,把竹子给爷连根拔了,从墙头扔出去。我让他小徐子去‘千棵竹短’,这回就让他彻底没有,看他还有什么花样玩儿?’落是这样了,徐文长只是笑笑,又接了两个字在联下面,就变成了‘门对千棵竹短无,家藏万卷书长有。’这对子太绝了,里外那财主没占了便宜。”

听着子卿眉飞色舞的卖弄,于远骥频频点头,又喝口酒回忆说:“还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先时我在家乡,这逢年过节,四邻八乡附庸风雅的都来讨春联。家父动动嘴应下来了,我就要写的手腕都要断了。越写越出名,来求字的人越多。总算逃了出来到北平混,心想了,这回任是天皇老子找来,只要大爷不开心,一律拒了。可偏偏又逢了我秦大哥多事,多少笔墨差事都是被他当老好人给应下的。不过今年我想开来,是谁找我都给他写,但润笔费是一分不能少,这收下的润笔费,我明年再多办几所学校,普及平民教育。中国要富强,教育兴国是正路。”

子卿是知道这个“润笔”费的风俗,这但凡求个有些声望的文人雅士题字书春都是要给钱的,但文人都很清高,哪里能提“钱”这种俗不可耐的字眼呢?所以,就顶了个冠冕堂皇的名词“润笔”费来收好处。

“这个我赞成!”杨焕雄举杯同于远骥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听说小于要收那些附庸风雅的人的黑钱办教育,杨焕雄十分赞成。

“我这回开了春,我就打算在外蒙古也多办些学校,普及汉语教育,教蒙民说汉话。顺便普及些矿产、畜牧知识。既实际,又能‘润物细无声’的将人心收回国。”于远骥畅谈着他对外蒙开发的想法和雄心,穆一枫听得频频点头。

“看来文化入侵是最厉害的,日本也开始在东北兴办日校了,普及日本语言文化教育。”

“所以当年秦始皇要焚书坑儒,知识有时候不利于愚民统治,呵呵~~”

“听说于哥的那所中学,在五四学运时校门紧锁,都不许出去。”

“是呀,我对孩子们说得很清楚。不是不许他们爱国,是因为他们太小,爱国不在一时,学好了本领,长大报效国家的机会多了。”

“我在龙城办的那几所小学,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中国人口太多了,普及教育本来就难,加上这些年兵荒马乱的,更不容易摆下张安稳的课桌了。”杨焕雄慨然长叹:“这点上我大哥倒也不是很反对,只是他讨厌女子读书。说这女的越读书越是越礼乱法。可任是嘴里那么说,他却喜欢那‘满腹诗书气自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