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三人就趁了夜色回饭店。
子卿做了回善事,心里很高兴。
“那个大婶真固执,不肯收这钱,若不是穆哥想到了鸾芳那间贫民学堂,怕这孩子还不能上学呢。”
“中国人很怪的。穷,但是有志气,几千年的文化,饿死迎风立,不吃嗟来之食。牛牛家也一样。”七爷感慨说。
“怕今天晚上,就会改变一个孩子一生的命运。”于远骥说。
“但只是一个孩子,奉天城这样的孩子很多。中国连年内战,百姓流离失所,像牛牛这样穷得读不起书,吃不起白薯的孩子数不胜数。”杨焕雄说:“这些孩子都是中国的将来。”
第二天,子卿打电话交待了鸾芳安排牛牛入学的事,开心的同穆教官带了于远骥四处游玩。
在酒楼吃饭时,楼下一个摊位挂满了春联,一个老先生在书春。
“字写得不错,有功力。”于远骥赞叹。
“呵呵,于秀才夸赞的字真是难得呢。”小七诡异的笑。
子卿却接了话茬叨念:“不知道要抄多少回《曾文正公家书》才练出来呢。”
于远骥看了眼小七,指了他笑笑。
小七就立在楼栏杆向下望,嘴里却感叹:“又快过年了。没年这个时候,家里就要写春联了。我家里里里外外这么多院子,那要写的春联可是多得堆起来。有次腊月二十九,我在家里带了侄儿写春联。偏巧那小子那年十二、三,正是调皮贪玩的年纪,写着写着,心就野得看了院里弟弟们放炮了,那落笔都开始糊弄。警示他一次好了阵子,但不一会儿又分了神。我见了就急了,一把掀了他在桌上,抄了镇纸就打。那镇纸是铜的,我也使了些力气,不多时皮肉都打出血了。不许他哭,他还咧咧,我嫂娘就赶来了,心疼得伤心的搂了他去。那次过年的几天,他的屁股都沾不了凳子。于哥你总夸那小子的字写得不错,都是这么练出来的。其实想想很多事也不公平,我哥好几个儿子,单是因为我大侄子是长子,资质也好,所以家里格外的看中他,不许他有任何失误。期望大失望也大,一点小错都能翻出风雨般,想想倒是那‘愚且笨’的儿子们反能安享荣华、衣食无忧的做个‘佳儿’了。笨么,谁也不会有太多期望,偶尔露出些长处,也会被长辈期望之外的赞许。”
子卿不由看看穆教官,听这话,穆教官也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子弟,想来当初王大川猜测穆一枫是个连馒头都没见过的穷小子是毫无根据的。不然如何穆教官家里的院门的对联都多得写不过来,只有过去的大宅门才有这过年写春联的习俗,而且那字都要互相攀比。
“想起一个笑话,是说明朝那大才子徐渭的。”于远骥逗了子卿说:“子卿可听过?”
子卿看看穆一枫,摇摇头。
穆一枫瞪了他一眼:“看我做什么?我是讲武堂教官,又不是你私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