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征一口气扫完二弟北靖回给灿儿的信,心中如浮石沉地,顿时疏了口气。
北靖信中全是好言劝慰之词,劝凌灿少要过问长辈感情之事,说是家家状况不同,不能一言概之等等。尤为令北征欣慰的是,北靖拒绝了凌灿来蒙疆的请求,还讲了许多道理劝他安心留在云城。
这么想来,自己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由后悔偷拆了凌灿的信件。
将信交给老韩时,老韩会心的表示会修补的天衣无缝交还凌灿。
“还是补粘好了给我吧,”北征说:“我去给他。”隐隐的疚意促使北征又向小院走去。
一路上想想几日前的事,是有些鲁莽了,别说兰卿平日不理家中是非之事,坦荡豁达得很;即便是偶有这些婓短流长之事的牵系,也不宜这么动粗。日间与兰卿走的过密,难免其它几房心生妒意,恶语中伤也是有的。想想兰卿那脸委屈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
小院的门依然紧闭,院中斜插出院墙的那束梅花,却过风便散般散落阵阵夜风中,北征举起手欲叩门,心中又生犹豫。
见了面讲什么?多尴尬,也不知她是否还在赌气,若久叩不开,该多丢人;即便开了门,冷言冷语也扫兴。还是回去吧,想想转身欲走,可刚走两步又转身回到院口。心想:“许北征,你何苦为了女人这般呢,一家之主,即便处置她重了,又有何妨?包青天也不能案案全对呀。”
二次抬手欲敲,眼前又出现了凌灿这两日漠然的神色,想起他不冷不淡的言语,心中又生寒意。凌灿是真恼了,赌了这么久的气还是少有的,平日他是很顾大体知进退的。如果这么进去,被灿儿抢白几句,又多没脸面。
正这时,忽见远处有灯笼影动,心下一急,忙向后一退,不想撞到门上,门却开了,原是虚掩的。北征心中大喜,忙闪身进来反扣上门,思忖着兰卿,毕竟这二十余年夫妻,又是一小见她长大,她怎么会怀恨我呢?若是气未消,何以留门。
正房灯是灭的,灿儿的房也灭着灯,只有两小厢房灯光隐隐,怎么这么早便睡了?
忽听屋内有说“倩儿,水先别送呢,太太在后院暖阁同少爷拉家常,你别去打扰了她娘儿俩,再过半个时辰想着去看看大屋和少爷房里的熏草烧完没有,别忘记散气。”
原是母子二人在暖阁里谈体己话,这可要听听。
北征悄然地溜进堂屋,将同了暖阁的小窗开条缝,便见灯光下,煤炉旁,兰卿躺在榻上,灿儿坐在桌旁,手中在摆弄着什么东西。
“我那日要抓那婊子过来对质,您拦着,您又不亏心,干什么拦了我?仿佛让人觉得我们理亏似的。”凌灿在擦猎枪。
“对质了又怎样?赢了又怎样?就算你父亲知道他冤枉了人又怎样?难道你让他过来赔不是,那便不是你爹了。即然徒劳无益,又何苦再闹出事儿来。何况我也没精力去争什么,谁爱怎么想便由她们去吧,娘年岁大了,身边有你,什么委屈也不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