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师父有时候调侃般笑谈说,有些军阀的公子五、六岁就挂了师长的军职,但他杨汉辰的军功确实是一枪一弹拼出来的。前年,大总统授予他上校军衔时,父亲嘴里不说,但汉辰看得出父亲喜不自禁的神色。
少将,这对他一个十八岁的青年来说,是来得早了些。名誉、地位都如此及时的光顾了他。
“名誉,地位同责任是密不可分的。”于远骥挑了眼以他那一贯居高临下的神色俯视着汉辰:“你走的越高,就注定更孤独,承受更多的痛苦。杨汉辰,你是很出色,但你要知道,你之所以能出类拔萃,是因为你投胎在了杨帅府这将门世家。可能你不爱听我直白的话,但这是实话。人和人是没太大差别,这就是孔夫子为什么说‘人之初,性本善’。资质多是后天教育成的,除非天生是傻子,不然都可教。天份在你一生的成功中只占两、三成,而七、八成要靠后天的奋斗和运程。你生在杨家,所以你接受比别人更好的教育,所以你起步就比别人高。穷人家的孩子靠腿走路,你却用马,用快马。如果不是你老子,你如何有这勇冠三军的本领?如果你不是杨家少帅,如何你能有这么多千载难逢的良机去立功扬名,远征蒙古,做班超第二,继承左宗棠昔日的壮举。多少人望眼欲穿,如何就选了你?是上天对你眷顾吗?我想你心里很明白,怕你厌恶的杨家的家法板子都是成就你今日成就的一部分吧。”
几句直白露骨的话,杨汉辰听得心头乱跳,尽管他厌恶这些言语,厌恶别人同他提到龙城杨家,厌恶别人叫他杨少帅,但事实总是事实。
汉辰笑笑,没有多说话。
“这些天你也累了,去早些休息吧。明天北平大学生有个劳军团要过来,你替我去接待,也想想如何去做番振奋人心的演讲。你迟早要接触政治,要接触公众,这也是你入身政局的一个机会,去吧。”
杨汉辰怏怏的回到帐中,二牛子凑过来笑得嘴都合不拢,小心翼翼的亲抚着那枚龙虎勋章。
“少爷,二牛子都脸上有光呢。爷你真了不起,难怪从小家里就认定你是人中龙凤。”
见汉辰笑而不语,二牛子凑到近前说:“少爷,我拿到赏钱了,比我过去干三年的赏钱都多,于司令果然出手阔绰。”
杨汉辰抬眼蔑视的瞪了二牛子一眼:“这点出息。”
“少爷,二牛子可很少从少爷手里拿到赏钱呢。平日在家,二牛子知道少爷手里没钱。可这回,少爷拿了这么大笔赏钱,怎么也要请二牛子天天吃棍棍糖,这五千大洋,要买棍棍糖能买多少呀,能堆满帐子吧?”
这句话是把汉辰逗笑了,笑得那么开心。
小时候为了他缠了胡伯为他和二牛子买了支棍棍糖,吃了爹爹好一顿大棍子毒打,还用烟锅狠狠捅戳他的嘴,骂他嘴馋眼浅丢人现眼。汉辰那时确曾和二牛子抱头痛哭,对二牛子说:“二牛哥,我长大了当大官,挣大钱,给你买好多的棍棍糖吃。”不想到二牛子还记得,在这里等了他算老帐。
“你就别惦记了,那钱我先是推辞了。”
“啊?那可是五千呢,人人有份,你功劳大~~”
“于司令不肯,所以,我就让人帮忙寄回给家里了。留在身边也没用,而且留了这钱若被爹知道又是说不清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