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一脸沮丧,叹气说“风筝就是风筝,永远要牵在别人手上,断了线自然就要摔下来。”
无意一句话,汉辰却愣愣了半晌没说话,呆呆的看了秋月跑去拾回那掉落在地摔烂的风筝。
他又是谁手里的风筝呢?冥冥中总有根线在牵着他,线松多少,他飞多高;线收多紧,他就要缩降到一定的高度。有朝一日,线断了,终于有可以自由放飞的时刻,那就是注定要粉身碎骨的一天。
秋月和风筝都成了流年往事,暮春时节同秋月在北平看守所分手时落寞怅然,同娴如那晚“春宵”后的心如死灰。他必须把秋月从记忆中洗去。
门嘎然开启,二牛子进来,抱着他的衣物,调皮的神色说:“小祖宗,给你撑腰的人来了。姑太太从云城来了,表少爷也来了,还有上次来的北平的于司令。”
汉辰匆匆换上衣服来到上房,姑母见了他即心疼又心酸,哭了一阵也埋怨汉辰的任性胡闹,不该耽误身子不吃药。汉辰同表哥见过礼,就听姑母喋喋不休着:“我接了凤荣的电报,就要上路,碰巧小于子在云城同你姐夫谈事,开了飞机过来。竑儿就撺掇我去坐那个‘铁鸟’,说是比火车快很多。那个‘铁鸟’呀,真吓人,我一路上就闭了眼睛不敢睁眼呀。这耳朵呀,嗡嗡的。”姑太太口不停舌的描述,夸张的话语伴随了凤荣大惊小怪的唏嘘问询,逗得大家笑声不迭,这是几天阴沉压抑的氛围头一次舒缓。
“就这么受罪的东西,居然竑儿还当得了多大便宜向我邀功,说要不是坐这‘铁鸟’,怕没这么快到龙城。还要我赏他。我就跟他说呀,我回去让你老子赏你个大嘴巴。”众人又哈哈大笑。
提起给杨大帅纳妾的事,姑太太文贤拉了大太太的手说:“亏你是个贤惠的,真是我杨家的好媳妇。难得你大度有这份心。焕豪也是个守得住心性的,不像你姐夫花花肠子老不正经。”
“娘!”许凌竑拖长声音的埋怨,示意母亲家丑不可外扬。
姑太太文贤说着又气不打一处来,看了儿子凌竑数落说:“就是竑儿也是个没脸的,还起了哄的给他老子物色女人。前些时候又收了一房外室,还瞒了我,闹得家里传得沸沸扬扬了,才对我说。”
说了又狠狠瞪了凌竑一眼。
整个谈话中,汉辰立在一旁没作声,若不是姑母来到龙城,怕他还要被父亲关在那个小屋躲在冰冷的被子里思过呢。
父亲在书房和于远骥商量什么要事,汉辰在门口望了几次都没敢进去。
“秦大哥这回怕也是见到冯四哥的死,兔死狐悲,看破红尘了。”父亲的感叹声。
又听于远骥说:“冯总统去世前,我大哥反同他和睦了,二人总在下棋。不想四哥这么快去了,我大哥那日去他灵柩前祭奠,掀开棺木看了眼四哥,就转身走了。回到家里就闭门不出,只说冯四哥死前曾感慨说,这争来争去,到头来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荒冢一堆。”
“唉,当时秦总理辞职让位给段玉培大哥,不也是因为听了冯四哥离职仪式上的感慨吗。”顾夫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