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我怎么觉得你还有事情瞒我,你抽大烟,又进了香儿当年做过事的储家庄,大姐的死,那那天的爽约。娇娇,你不是有什么瞒我的事?”
二月娇摇了头浅浅的笑,清浅的笑靥如花般美艳。
战火硝烟临近,玉凝一家和汉威要改乘飞机提前去香港,然后转道分航欧美。
临行前的上午,汉威在大哥的带领下去给杨家的祖先和父亲的牌位磕头辞别。
回到书房,凝视躬立在面前的小弟汉威,清癯儒雅的面容,淡色沉垂的府绸长衫,玉树临风的飒爽,汉辰心里生出些怜意。自从大姐辞世后,他几乎没同这个平日深宠的弟弟说过几句完整的话。或是越亲近的人越容易忽视对方的感受,当那日听玉凝透露小弟怕家人担心而故意隐瞒病情的事,汉辰就觉得阵阵揪心,怕是大姐的死对小弟的触动真是很大。
“坐吧。”汉辰嘴角掠过丝笑意,温和的吩咐说。
汉威笔挺着上身,恭敬的半坐了沙发,双手规矩的放在腿上,静静的侧耳聆听着大哥绵绵不休的教诲嘱托,谨肃的面容没有一丝笑意,嘴里连连称是的符合着“兄长教训的甚是,汉威铭记于心。”
汉辰交待完,见远离分手在即,小弟汉威仍是用那礼貌谦虚的姿态保持着楚河汉界,心里也有了点淡淡的失落。想想那天玉凝提到的小弟“醍醐灌顶”般领悟的那所谓“距离之美”的论调,也自责平日对小弟呵责过甚,伤得小弟不敢亲近他了,就温和的堆出多日难见的笑容关切的问了句:“你的病,可好些?”
“回大哥的话,大好了,谢谢大哥记挂~”汉威仍然分寸的答着。
汉辰皱皱眉,沉下脸嗔怪说:“小弟,‘距离’是要留在家门外才用到的,难不成你对大哥也要时时提防了?”
沉吟片刻,汉威困惑的眼神看了大哥,试探问:“大哥明示,汉威愚钝。”
汉辰心中暗骂:“你是在装糊涂!”但话到嘴边,想到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再见,就隐忍不发的挥挥手示意他下去。汉辰知道,小弟或许对他前番的严惩苛罚心存怨愤。但这些都不该成为阻挡小弟临行前给他这个抚养他十多年的大哥最后一句温存慰籍和温暖的笑容的借口,他多想最后看一眼弟弟那讨巧依赖的灿烂笑容。
汉威起身,低垂的目光无意间扫了眼身下这个庞重的大沙发,沙发扶手的皮子上修补的痕迹还依约可见。这个庞然大物曾经是他在杨家近十多年饱受笞楚的刑凳,怕从此就别过了。
汉威走出书房,轻轻带上房门,静静的站了片刻,想回头推开门再看眼大哥,又迟疑的缩回手,眼泪倏然滚落。心中的凄楚难与人言,暗自默念:“哥哥,此行香港若真诊察出小弟患了绝症,那还是自此彼此抱怨的离开总比日后抱憾的牵挂要了结得干脆;若小弟此番死里逃生,就会誓与国土共存亡,自此更名隐姓去投军做个抗日军中马前卒,总比去国外苟且偷生的痛快。但无论如何,你我兄弟都难在一条船上了,大哥对小弟的厚爱,来生再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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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香港后,米歇尔大夫还是为汉威做了个小手术,处理了他身上久不愈合的枪伤。汉威偶然还是有低烧的情况发生,但查不明是因何而发。米歇尔大夫再三嘱咐汉威的病还是要静养一段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