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还不走?”汉威关切的问。
潘文良自信的说:“我还没暴露身份,黑衣社也没注意我,我要留下来,带领同学们继续抗争,继续在第一线唤醒民众的抗日热情,把抗日宣传推上去。”
想想眼前的学生为了抗日无所畏惧的决心,再想想胡子卿那畏首畏尾不敢担承的懦弱,汉威觉得十分震撼。
学生们又说:“听说下个月底,何总理说要来西安,同学们都在准备抗日请愿呢。”
仿佛天下所有意想不到的坏消息都在这两天内接踵而至了,汉威不知道人们常说的否极泰来是否是真有?那么这些厄运什么时候能结束,好消息有在哪里呢?
西安剿总的经历太惨痛了,那痛苦过后还是噩梦,是恐惧。香丫儿走了,留给他的是噩梦;小方莫须有的罪名去了,留下的是血泪斑斑的遗憾;而小不点儿这如春柳吐绿般的朝气蓬勃的生命却也在瞬间残酷的逝去,这种伤痛后面,又是什么呢?
汉威盍上眼就被噩梦惊醒,虚汗淋淋后,周围竟然没个人照应。他的副官小谢去抓药了,彭嫂似乎是在做饭去了。汉威不由怀念起远方的家,怀念在兄嫂身边的日子,宁愿自己还是那个调皮顽劣的孩子小乖,总缠绕在兄长身边。但他明白,这点奢望怕也会随了小亮出逃的事浮现水面,而切实的变成另外一场噩梦。
第80章 决裂
潘文良走了,二月娇来了。
二月娇一身素白色的长衫,手里捏了把折扇垂着紫色的丝绦坠子,带着一阵淡雅的丁香花香粉的香风,径直来到汉威的病榻前坐下。
见二月娇红红的眼睛肿得象桃子般,眼睛里还掺了不散的血丝,胸前别着朵精致的白纸花,汉威知道他是从小不点儿的奠礼上过来。不由试探问:“小不点儿他~~”
“发葬了,他远在天津的娘也过来了。”二月娇哽咽了说,“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他的爹爹死活不认这个逆子,不许他的尸骨回祖坟。”
二人相对啜泣了一阵,二月娇知道汉威这顿打也实属委屈,就哄劝他躺下卧床休息,掩了泪对汉威说,“不过小不点儿没白送命,他的那本书《狱中杂记》,简直比方苞老夫子那本还振聋发聩。里面纪录了黑衣社如何酷刑,逼学生们承认是受了共党的指使才游行闹事,抗日宣传是假,替共党作爪牙是真。小不点儿他们学生不承认,特务们就对他们用了毒刑。”二月娇顿顿又说,“还有,小不点儿特别写了香儿那段儿,他的一个狱友亲口跟他讲了香儿的在狱中的惨剧。”
汉威听了二月娇的描述,又联系到从黑衣社抄出的档案、方之信提到的审讯特务时,特务招供的话~~~那香丫儿的死,就是因为黑衣社的特务一再逼香儿承认,香丫儿是胡司令派去送共党分子过河去苏区的,还让他汉威就是共党分子。这歹毒的一箭双雕的恶计无异在香丫儿死命的抗争和不屈中失败了,留下的就是这个坚强的风尘男孩儿的生命遗憾。
“胡司令私下去找人去发表了这本回忆录,怕不久就会铺天盖地的出来呢。”二月娇讲到这里,攥紧汉威的手哭起来,汉威也只由了他哭,不知道怎么劝慰他。
二月娇敛住悲声又欣慰说,“这样你的冤枉大白了,黑衣社这些禽兽,欲加之罪,为了陷害胡司令就不惜牺牲这么多无辜的生命。更可恨是动那些禽兽般的私刑。一旦这些事情见光,大家前些时候怀疑香儿的死是什么情杀、争宠的谣传就不攻自破,也就还你清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