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远……这,这是否也太……”荀谌有点语无伦次,他不能想象张辽竟然要官府撤出而完全让商人自己操纵。虽然荀家和荀谌本人也各有产业,但士人在商贾面前的骄傲却让荀谌此时有些不能接受。
“友若先生,”张辽这时从躺椅上站起身说道:“将军们在战争时期最忌讳的就是后方的文官随意插手战斗指挥,即便那文官再如何熟读兵书,可是书本与现实依旧是有差距的,再加上敌情的不断变化,若是听从后方文官的指挥,这仗就干脆不用打,直接认输得了。而文官呢,他们也最忌讳将军们插手地方政务,管理军队与管理地方从根本上也是绝不相交的两条线。由此,我们也可以站在商人的位置上想一想,商人是否也最担心官府随意插手商业呢?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黄巾动乱,究其根本原因还是老百姓大量的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那么这些土地又不可能被隐匿起来,它们到了哪里呢?”
张辽的问题很尖锐,荀谌无言以对。但张辽却没有就此打住的意图,他要在此说服荀谌,为自己的政治改革拉拢盟友。虽然此时的物产并没有极大丰富,并不是商业扩张的最佳时机,但张辽还是想现在小范围内试验一下商业社会是否能够适应大汉的政治环境。这同样也是因为此时的学术界还没有让儒家思想成为真正的不可动摇的“宝典”,更没有儒生将儒家思想篡改的顽固、僵化。虽然商人依旧是四民之末,但是士人、官员、商人之间的界限并不明显。糜竺就是商人,如今却是九卿之一的大司农的副手。冀州中山甄家原本也是士族官员,如今也成为了河北之地的巨商。再加上适逢乱世,正是各种学术思想无比活跃的时刻,张辽这才不担心士林会强烈的做出反对。最关键的还是因为北疆原本就不是一个商业活动发达的地区,一片空白更利于张辽在此勾勒出美丽的图画。而北疆的军队则是张辽最后的保障。
“文远,士族、世家如今可是……”荀谌有点说不下去了,明摆着的事实让荀谌这个士族子弟也无法故作看不见的信口胡言。这个时代的士人虽然在维护家族上不遗余力,但对于国家的那种责任感也同样充斥着他们的心肺。
“友若先生,辽如今也算是世家了吧?”张辽这话让荀谌心中顿时一松。
没错!张家如今的实力不但已经成为最强大的那一类世家中的一员,还因为张辽的缘故而被士族渐渐接纳。有了这样的事实,张辽又怎么可能对士族、世家不利呢?
“文远,你……你吓死我了!”荀谌刚才的心中确实十分担忧,他最担心的就是张辽无视各方压力,干脆的出动军队对世家进行镇压。
“我做事何时会那般不顾后果?”张辽笑道:“土地被士族、世家以及赚取了大量钱财的商贾大量的控制,没有被这些势力接纳的百姓自然就成为了流民,也就成为了可以动摇社会、国家的不安定因素。一旦民间再出现一个张角,甚至是项羽、刘邦,那天下就更麻烦了。”
“文远,这后果无须你说我等也心知肚明,可是你是否有解决之法?”荀谌有点不耐烦。
“解决之法当然有。从根本上说,以立法限制土地兼并,以严格执法控制士族、世家、官僚集团破坏法律的行为,这就是解决之道。”
“嗨!文远,你知我说的并非这条。”荀谌见张辽顾左右而言他,心中更加着急。
“哈哈哈!”张辽见荀谌有点要忍不住的样子,也不再逗他。“友若先生,我早就说过,国内的土地没有了,可以从国外获取。军队就是为百姓获取土地的利剑。那东瀛四岛、还有刘备准备逃亡的琉球岛,以及北方空旷无主的土地和南洋数万岛屿上肥沃的土地都可以安置国内失去土地的百姓。别的不说,单一个东瀛四岛,安置两千万人口绝无问题。琉球岛亦可安置数百万人。南洋诸岛也足以容纳数千外人口。只要有强大的水军,这些岛屿即便发生叛乱,也不会影响太大。”
“原来文远你挑唆甘宁探索四周海域还有如此后招啊!”荀谌此时真的对张辽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张辽笑道:“友若先生,一亩地出产粮食能有多少?又能养活几人?”
“若是麦田,一亩地也就是一石左右。若是稻田,北方只能种一季,一亩地不过最多两石。敞开了吃,一个壮汉都养活不了啊!”荀谌无奈道。
“那若是一亩地上造一个作坊或者一间商铺、一间酒楼、客栈又能够养活多少人?”张辽这句话才是问题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