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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日攻城未果之后,张辽又命令曹海连续发动攻击,于是数千装备精良的曹军士兵全副武装,将所有的防护手段都用上了,又连续三日不停歇的轮番向房陵发动攻击,每天都确保有一到两次“攻上”城墙,但最终总会因为荆州军“凌厉”的反击而被迫“退”出房陵。按照房陵城内曹军密探的消息,这几日的攻击一共造成房陵守军七千余人的伤亡,其中阵亡者便有四千多,六成以上是死于曹军的箭阵。而曹军伤亡也达到了三千一百余人,只不过因为防护措施得力、救治手段得当,阵亡者不过127人,伤势治愈无效而死者也只有33人,自攻击开始后失去战斗力的士兵加上死者也不过524人,也就是四个屯(每屯165人)左右的兵力,其余的伤兵都是能够在伤愈后顺利归队的。直至今日,房陵城前后共四万两千兵马已经损失了两万左右,可是曹军却还能够保证自己万人规模的战斗力,一旦张辽不再留情,拿下房陵城简直是易如反掌。

张辽估计的确实没错,这几日房陵城虽然损失不小,但是能够在曹军“猛烈”的攻击下坚持下来,无论是刘磐还是廖立都心中暗自欣喜。至于损失的士兵,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消耗品而已,荆州军可没有曹军那样严格的士兵培训和军官培养体系,他们依旧采用十分古老,异常血腥的自然法则让麾下将士们优胜劣汰。这一点他们倒是于张辽《天演论》中的观点不谋而合。而曹军的损失却因为每一次曹军撤退时均将伤兵和战友的尸体一同带走,荆州军根本就无从判断。只能从张辽故意放出的那些个莫须有的旗号上分析,曹军损失也足有五到七千,甚至近万。这样的“战绩”对于刘磐可谓是极高的赞誉,他对面的曹军主将终究是张辽啊!

对于能够在曹军名将张辽的手下坚守住房陵,刘磐、廖立固然是欣喜不已,刘表更是喜出望外。对于战损的兵马,刘表同样选择了无视,战果上,刘磐都无法确认曹军的损失,刘表自然也只能相信刘磐。可是无论是房陵城中的蒯祺还是襄阳城中的蒯越,都对荆州军这份战绩嗤之以鼻,已经知道了曹军真实情况的蒯家叔侄绝对不认为张辽会在仅有一万余兵马的前提下损失近万人,何况按照“规矩”这份战报不过是对内的,对外宣扬时一般还要加十倍,只不过因为张辽早已经明确表示他率领了六万大军,刘表总不能在房陵守军依旧不敢出城的情况下宣扬消灭了近十万曹军吧?于是对外的口径便是刘磐在房陵与曹军大将张辽血战,使曹军损失三万余人。三倍的叠加,算是给了张辽一个面子。

“唉!到处都在挨打,这份面子究竟是做给谁看啊?不能正视现实,荆州终将不再姓刘了!可是张辽那四五万兵马究竟上哪里去了呢?”

这个问题是蒯祺和蒯越都在心中考虑了无数遍的,但是他们即便想到了张辽可能以身作饵,让曹军迂回攻击,可是谁都没有去往几乎不能行走的大巴上上想,自然也就不会想到江陵城。倒是蒯越因为夏侯惇的动作,怀疑曹军是否暗中将这些兵马潜伏于桐柏山附近,准备伏击孙权大军,并一举攻下江夏。

然而没有多长时间,这个问题就不再是问题,曹洪自然会用他的行动告诉众人,张辽那消失的军队究竟在哪里!

然而在新野城外的曹军大营中,曹操却丝毫没有因为中路军主力依然被文聘阻拦在新野城外而恼火,毕竟曹操并没有将全部的力量都拿出来,否则新野城早就被强行攻破了。但即便如此,曹操也对文聘十分欣赏,能够在曹军常规攻击的七成实力下犹自丝毫不乱的坚守城池,这份胆识与能力便不算多见,就是曹军中,领兵打仗的本事能胜过文聘的将领也不超过一个巴掌。何况张辽、夏侯惇、夏侯渊都已经各自发动攻势,张辽、夏侯惇在消耗着荆州军的后备兵力,遇到后面,曹军的阻力就越小。而夏侯渊则让荆州军的几道防线只能死守而不敢相互支援,使得文聘根本就得不到第二道防线的一点援助,这也是曹操浑不介意受阻于新野的现状。从这一点上看,曹操、张辽都是一脉相承的现实主义者,他们不在乎虚幻的名声而更看重实际的利益。

“这几日新野城的损失情况究竟有多少?”曹操坐在中军大帐的上首,似是自语,似是询问的说道。

他的两边本该是文武官员,只不过此时正是白天,武将们正在曹仁的率领下以新野城为目标,演练着各种攻城战术,便是曹纯这个中军统领也带着曹纯在巡视军营,如今军帐中除了曹操身后的许褚、典韦两名亲卫大将之外,就是郭嘉、荀攸等文官谋士了。

曹操的问题属于郭嘉管辖的范围,故而郭嘉也没有犹豫,开口便回答道:“新野城这些日子损失不到吾千,这是新野城内无法再参加战斗的士兵的数量,新野城外的两座军营战损应该各有两千左右。但是昨日穰县的三万荆州军已经被文聘调回新野,如今新野城中守军超过三万,算是实力大增。至于湖阳、平氏数城的守军也奉蔡瑁之命以集群队形出城,退守蔡阳、襄乡两城。”

“诸位,可知荆州军此举为何?”曹操笑问。

“丞相,这就要问问夏侯征西了。”程昱笑眯眯的说道:“夏侯征西将骑兵分散游击,新野后方城池不堪其不断的袭扰,蔡瑁有不欲与丞相发生正面冲突,干脆命湖阳、平氏两城的蔡家嫡系军队后撤。一来给自己加点底气,二来对刘表和丞相他也各有说法嘛!至于穰县,文聘原本是要与穰县互为犄角,可是我军不为所动,夏侯征西又四处袭扰,穰县的掎角之势依然失去,为不至于增援不及,想来文聘便干脆将穰县之兵撤回新野死守。”

“文聘是荆州难得的将才,可惜他既不是蔡瑁一系,也并非刘表的嫡系,倒是与蒯家等荆州世家交往不错。只可惜此人太认死理,否则倒是可以试着劝降与他。至于蔡瑁,其人三年前尚且掌控着荆州六成以上的兵权,如今虽兵权被刘表削至不足三成,但却都是蔡家能够绝对掌控的,这份实力相比以往反而更加坚实。刘表虽然夺取了大部分兵权,但是兵员素质参差不齐,又必须极力抵抗我军进攻,这份消耗可是要比蔡瑁大得多。蔡瑁看似嫉贤妒能、愚蠢贪婪,可能够让蔡家名列荆州两大世家之一,又怎会是等闲之辈?世人多被其伪装的表象欺骗了。”荀攸朗声说道。

“人人都有假面具!这话可是文远说的。话虽不错,不过荀家侄儿,你这最后一句话似乎不妥啊!”郭嘉心中暗道。

果然,荀攸话一出口,军帐中的众人虽然面色不变,但郭嘉却能够感觉到数人的眼神都顿时凝聚起来,以至于他们不得不眯起双眼。倒是曹操的修炼十分到家,他与贾诩、程昱这两个老狐狸是面不改色,眼神也丝毫不动。

“妙才能逼得文聘为确保支援不被切断而不得不合兵一处,虽然是我军难度大增,不过也给了我军集中歼灭荆州军有生力量的机会。危机,危机,总是危险与机遇并存的嘛!”曹操突然间想到了张辽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这时候他觉得张辽此言真的是无比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