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陵城西羊峪口曹军大营。
“将军,我发现军中有人悄悄地与外界有联系。”张新将正在军帐中指导曹泰等人的张辽拉到一个僻静之处小声说道。
“何人?何方势力?”张辽眼神一凝,直截了当的问道。
“是曹海军中的人,一个是伍长,一个是队率。至于与他们联络的究竟是哪一家势力,暂时还不能确定?属下向放长线钓大鱼,故而也没有惊动他们。”张新回答道。
张辽挠了挠头,皱起眉头道:“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张新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据发觉此事的家族暗探回报,军情司似乎也有所察觉,就是不知军情司究竟知道多少?但能够肯定的是绝对不会是荆州的人,否则房陵城中三倍于我军的兵力,便是刘磐知道两军实力相差很多,也会将大军结阵而出,以消耗战来硬撼我军了。”
张新之言乍一听却有道理,但张辽想的却没那么简单。他与张新的信息获得程度并不对等,张新仅仅从两军敌对的角度看问题,可是张辽却知道,荆州内部早已经是一盘散沙。荆州军的兵权被一分为三,蔡瑁原本独占六成,黄祖与刘表各分两成,但是因为曹仁数年来吞并宛城,刘表便以文聘为将,渐渐将蔡瑁的兵力调到文聘麾下,使得蔡瑁的兵权缩水近半,如今是刘表以文聘和荆州军将控制了荆州半数兵力,蔡瑁分享三成,黄祖依旧两成。这些不算,荆州的世家也因为战争会是自家基业受损之故,与一心主战的刘表产生了不可弥合的矛盾,而这些世家大都是传承百年以上的大家族,暗中的水底究竟有多深,不到他们自己暴露出来,谁都不可能知道。所以张辽在得到张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没有将荆州势力全部排除。但是张新毕竟没有追查到联络者的行踪,张辽也不敢肯定对方是何方神圣,只能够肯定一点,绝对不会是刘表、刘磐或者孙权、刘备等其他诸侯的人。
“子初,你去找军情司的人,以你无意中发觉为由将此事通知他们。”张辽说道。
张新一愣,但是他立刻拱手应诺。虽然他并不知道张辽让他这样做的原因,不过身为下属,他对张辽的命令从来谁都是不打折扣的执行。
张辽在张新离开后也转身回到军帐,不过他的心中却没有那么平静。这件事情让张辽感觉到自己布置的警戒依旧存在漏洞,否则也不可能有人悄无声息的来了又走。虽然张辽能够肯定对方不是刘磐与诸侯的人,但剩下的可能性却让张辽有些郁闷。
若是荆州主和派势力那还好说,他们为了能尽快让荆州恢复正常,是不会将曹军的实情告诉刘表的。而且张辽算算时间,曹洪至少也已经到达了巫县,即便因为消息暴露而不能攻克江陵,数万大军在南郡折腾起来,同样也能让荆州内部一片混乱。
若不是,那问题就严重了。军情司虽然对外神秘,可是对内却比较公开,至少军中军情司的成员张辽便全部清楚。可若是这些人是曹操的势力,那么他们究竟想要得到什么?传递出去的又是什么消息呢?
张辽自认为自己并没有任何可以心虚的地方,但是《二十五史》中的记载,三千年的朝堂争斗,无一不让张辽心中忐忑。而偏偏“党争”一词最早的追溯便可以追溯到数十年前的“党锢之祸”上,即便其中的手段没有北宋那样无所不用其极,但张辽却因为自己超前的历史知识而无法让自己不担心有人在背后的恶意中伤。
“难怪老人家常说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如今我地位虽高,可历史上倒下的权贵并不缺少我这样的,甚至如卫青、霍光、窦宪这些本朝人地位都比我高。可他们又如何呢?卫青被汉武帝闲置,最终在重重猜忌下郁郁而终。霍光死后全家被灭门。窦宪更是在还活着的时候被皇帝指使宦官、士人将其家族连根铲除。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幸好我早有准备,至少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举在我张家三代之内不会发生。三代之后会如何就不是我能够管得了得了!若是后代不争气,也没必要留着这个家族给先辈蒙羞了!”张辽心中暗暗想着。
张辽在人前常常有不同的表现,有谨慎小心的,有豪放大胆的,也有放任不羁、不拘小节的,如曹操、郭嘉等亲近之人更是知道张辽是个谨慎小心为里,豪放大胆为表,行事颇有原则却不拘俗套的这么一个人。然而他们谁都不知道,张辽真正的性格依旧是小心谨慎,战战兢兢,为了预防历史上那些功臣的悲剧,张辽早早的就在内外提前准备好了很多措施。如今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张家的实力不过是张辽故意放开的那一部分,有无数人的经验可以借鉴的张辽隐藏起来的手段,绝对不会比那些数百年传承的世家差多少!
“唉……这估计也算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啦吧!还是关心一下战局吧,这些日子这房陵城可算是大大露脸了,在我张文远的连续数日的‘强攻’下依旧还能坚守城池,刘磐估计得被刘表安上一个大将之才的称号了。”张辽突然间想到这几日故意攻城受阻的表现,心中不由得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