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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表此时很有些尴尬,为了防备曹军,他将自己最信任的侄儿刘磐也派了出去,可是却使得自己再襄阳失去了支持者。而他之前的一意孤行,也使得他与世家的关系急转直下,便是姻亲蔡家也纷纷离开襄阳,当家家主蔡瑁甚至拒绝了他的连番召唤。

最终,刘表依旧是一无所得。还是蒯越见刘表面现苦闷之色而心中不忍,便提醒刘表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有暗示长沙如今无须重将把守,昔日被刘磐视为师长的中郎将黄忠却是可以北调增援。刘表心中一喜,虽知蒯越此次不过是不忍而为,但却有了与世家缓和关系的机会。同时他也重新正视起黄忠,毕竟他比蒯越更了解黄忠,刘磐镇守长沙的功绩多半是黄忠想让而得,刘磐由不会隐瞒他这个叔叔,刘表自然清楚黄忠的实力。而且襄阳也还有一名刘表很是看好的后起之秀,虽然年轻,但是如今已被刘表拔擢为军中校尉。这也是刘表再得知张辽强行拦下护送韩嵩、刘先的队伍中的一名小兵魏延而产生提拔后进的念头,张辽的眼光天下皆知,刘表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忽略了后进人才的培养。魏延如今已经在随曹洪攻击匈奴的一战中证明了自己,刘表提拔的这名年轻人也同样展示出了他自己的才华,他的名字叫做李严,表字正方。

深邃的大巴山中,结束了一天的行军,四万曹军正隐蔽在山中休息,他们的主将曹洪与副将张颌、郝昭却依然没有休息,而是聚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应付山中遇到的各种情况。

他们如今翻越的根本就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这一代即便是到了后世的二十世纪,各种登山和闪存设备都已经相当完善的情况下,也依旧是人们不敢轻易深入的地方。若不是曹洪他们集中的四万人集体前进,若不是曹军的军情司数年不断的探查,若不是随军的当地向导和熟悉地形的甘家子弟的存在,曹洪他们早就吃了大亏了。即便如此,曹军每日行军的直线距离也不过二十里左右,有时候还不得不绕道而行,甚至会走很多回头路。进山已经十日,他们至今还没有看到出山的迹象。

“曹将军,具甘兴(甘宁族侄)查探后所言,如今我军已经接近了巫溪盐泉,只需向西南三十里,便可直达。”郝昭此时颇为兴奋,只要大军能够出山,他便可以按照计划建立自己的功绩,这份功劳可是张辽独断专行为他“抢”来的,他早已经立下誓言,绝不会让张辽失望。

曹洪听到这个消息也颇为高兴,这些日子闷着头在山中行军,早已经让这位好战分子心中烦闷。即便周围的山景相当不错,可是遇到曹洪这个浑身上下也没有几根雅骨的家伙,纯属是给瞎子抛媚眼。况且深山中树木参天,有时候即便是白天也不得不点起火把摸黑行军,这种没日没夜的生活可是让曹洪郁闷坏了。

“太好了!那巫溪乃是西南盐业重地,若是攻击一下,倒是可以切断西南的一大经济来源。”曹洪此时对于经济一词也颇为在意,张辽、郭嘉、荀攸、贾诩几人联合荀彧、糜竺弄出来的“经济战”虽然成效还不太显著,可是对于金钱极为敏感的曹洪已经感觉到,只要新制的钱币发挥作用,诸侯的经济必然混乱直至崩溃。

“将军不可!”张颌虽然不知道经济战,可是一贯谨慎小心的他对于曹洪的这个建议是绝对不赞成的,“曹将军,巫溪盐泉乃是益州经济一大重要来源,可是它真正的控制权不再成都而在巴郡。若是我军断了盐泉的产出,得罪最深的反而是巴郡的土豪,这与丞相孤立刘璋,争取益州土豪之战略不符。还望将军三思啊!”

曹洪眉头一皱,他知道张颌说的完全正确,可是他却对于张颌这样不给自己面子而直言反对颇有不悦。

郝昭久随张辽,对于人心的把握也颇有张辽之风,他敏锐的捕捉到了曹洪那不悦的感觉。大战将即,主将与副将之间决不能出现嫌隙,否则对于战斗可是绝对不利。而且张颌为人郝昭也是尽知,河间张颌乃是被张辽推崇的河北第一名将,此次迂回江陵,张辽安排张颌为曹洪副将便是要借助张颌之力,郝昭又怎能让两人之间生隙。

“曹将军,我军四万余人进山十余日,虽然准备不可谓不充分,但依然损失超过两千,将士们也颇为狼狈。算算时日,今日已是五月初八,将军与丞相那边很有可能就要与荆州军开战,我军当尽快出山,攻克巫县,截断益州增援为上。若是攻击巫溪,不免会有无谓战损,将士也会多耗体力,难免有些多此一举啊!”郝昭语气柔和的压低着声音劝谏曹洪。

郝昭与张颌不同,当张颌在袁绍军中身为四大将军之一时,郝昭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袁军投降后张颌便被曹操任命为偏将军、都亭侯,而郝昭则是被张辽从降军中找出,待在身边培养。但从这一点而言,相对于张颌,曹洪更视郝昭为自己人。同时郝昭还是并州太原人,又与张辽同乡,曹洪也在并州镇守数年,也算有些同乡之谊。同时郝昭是张辽制定的守卫巫县的人选,郝昭的态度也摆得十分低,这让曹洪对郝昭的态度也就难免和善。

“多此一举?伯道,为何如此说?”曹洪有些不明白郝昭的话中之意。

“呵呵呵!”见到曹洪没有发火,郝昭心中大定,轻笑道:“我军只要截断巫县,自然就断了益州东出长江的道路。益州如今也只有北上武都、东出荆州,可是道路一断,盐若是不卖出去换成钱,也就是一堆食盐而已。”

曹洪此时方知郝昭之意,顿时大笑道:“伯道啊伯道,你与文远待久了,果然学得文远几分算计。不错,只要断了巫县,巫溪的盐最终还是咱们的。”

曹洪对食盐的生意其实并不在意,他在青州也有一处大盐场,而且有张辽参与的提纯食盐虽然没有后世那般净白如雪,可是也绝非那种发黄、发苦还掺着土的食盐可比,否则东部的海盐也不可能将原本属于井盐、池盐的生意掠夺大半。也正是这样,曹洪才更清楚食盐对于一个诸侯经济实力的重要性,才会有攻打巫溪的念头。但是郝昭的话让他看到了一个新的领域,实际上张辽也早就给他展示过,这就是经济封锁的概念。只不过那时候曹洪还有些昏昏噩噩,如今亲身经历,曹洪也终于在自己的心中建立起经济封锁这一战略手段的理念。不过曹洪如今却因为有了经济封锁的概念,对巫溪有了另外的想法。

“既如此,那本将军便暂时放过那巫溪,待荆州事定,在与他们算计不迟。”曹洪想到了他在青州的盐场,若是西南产盐之地被毁,那海盐岂非可以顺势入川?以甘宁水军护送,糜家、曹家商队的实力完全能够将便宜的海盐卖到西南,同时还能借助甘家在巴郡的势力。不得不说,如今的曹洪在张辽的熏陶之下,虽然爱财之心依旧未变,但是格局和手段却与历史上那个心胸狭隘、一味贪财的曹洪有了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