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机枪子弹从侧面的山坡上扫过来,将几名狼狈逃窜的鬼子兵射翻在地。“八嘎,不准乱跑!赶紧让开,让开!不准挡住我的视线!!”中队长松村大介两眼冒出绿光,冲着麾下的士兵们大声招呼。没有人听见他的命令,即便听见了,也不会遵从。从山坡上扑过来的中国骑兵太多了,每人只要挥一次刀,就可以将松村中队统统杀光。这个节骨眼上,继续挡在骑兵战马前面才是自己找死。只要来得及避开,鬼子兵们绝对不会做其他选择。
“八嘎!八嘎!”松村大介气急败坏地咆哮着,将枪口努力抬高。他麾下的鬼子兵身材矮小,中国军人却都骑在战马背上,如果仔细瞄准的话,应该能将二者区别开来。然而,过于仓促的动作,却让几梭子子弹全都打到了天上。歪把子独特的构造,根本不适合站立射击。而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松村大介也没有机会去从容瞄准。
“该死!”他郁闷地跺了几下脚,停止射击,重新寻找目标。看到了,看到了,猩红色的月光下,有匹明显带着北海道血统的白马轮廓分外醒目。迅速瞄准马背上的黑胖子,松村大介再度将食指扣紧。“喀嚓!”枪身处传来清晰的撞针落空声。不知不觉间,弹仓里的子弹已经被他挥霍了个精光。
张松龄压根儿不知道死亡曾经距离自己如此之近,骑着战马,从几道血光之下急冲而过。东洋大白马的身体瞬间就被染红了一半儿,就像一朵滚动的火焰。它不甘心居于人后,奋力地迈动四蹄,追向前排的同类。然而每当它看好一个目标,正准备冲过去之时,已经有好几把钢刀先后落下,将目标砍成了一团肉馅儿。
“嘭”一道血光跳半丈高,在半空迅速翻滚。更多的骑兵从小鬼子的尸体上冲过,带偏马头,寻找新的砍杀对象。几名来不及闪避的鬼子兵背靠着背,举起上了刺刀的步枪奋力抵抗,却被高速跑过来骑兵们砍得东倒西歪,很快,他们的防御队形就出现了空隙。邵雍举起旗杆拍下去,将其中一名小队长模样的鬼子拍了个狗吃屎。其他骑兵快速挥落手中军刀,将鬼子兵们砍成一个个原地转圈儿的血葫芦!
“别停下,凿穿,凿穿!”张松龄努力控制着胯下的坐骑,扭过头来,冲着所有骑兵高声提醒。
“别停下,凿穿,凿穿他们!”邵雍、许地丁,戴望山等人如同条件反射般放弃对身边鬼子兵的追杀,机械地大声重复。
“别停下,凿穿,凿穿他们!”游击队中的基层干部和骑兵营中的士官们,也扯开嗓子,瞬间将这一命令传遍全军。高度紧张的战斗中,人的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只顾着按照训练时形成的习惯,对领军者的命令无条件遵从。随着命令的重复,骑兵的队伍又开始重新加速。就像一架刚刚调校过的杀戮机器,在赵天龙的牵引下,“轰轰轰”从鬼子队伍中穿过,沿途放翻一地尸体。
“噗!”赵天龙钢刀斜劈,从背后将挡在自己面前最后一名鬼子兵砍翻在地。黄膘马从血泊中冲过,四蹄翻飞,宛若踏着一团团烈火。在背上主人的命令下,它于飞奔中调整角度,迅速右转,整个身体像滑翔般,于草尖上切出半个圆弧,掉头又朝遗落在骑兵攻击范围边缘处的另外一群鬼子踏了过去。
“变阵!双龙摆尾!”张松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随即被他身边的军官和士兵们一遍遍重复。
“变阵,变阵,双龙摆尾!”“变阵,变阵,双龙摆尾!”邵雍和郑小宝两人重复着,将各自手中的军旗凌空摆动。游击队和骑兵营先后转向,一支继续跟着赵天龙和郑小宝,另外一支则跟着张松龄和邵雍,从已经被凿穿的敌人队伍尾部翻转过来,各自扑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敌人。
亲眼看到自家同伙在十几秒内,变成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战场上遗留的鬼子兵们,精神上所受到的打击沉重得无法想象!根本没有人还试图做无效的挣扎,或者丢下武器,撒腿逃向战场两侧的草丛。或者跪倒于同伴的血泊中,垂首待毙。甚至还有十多名鬼子兵被吓得当场尿了裤子,双腿拼命用力,就是无法将脚掌移动分毫!
返身杀回来的中国骑兵,则像两头蛟龙般,迅速在战场上横扫。所过之处,无论是逃命的鬼子,还是等死或者吓瘫了鬼子,都一刀两断。又短短十几秒钟光景,整个战场上就被骑兵重新扫了个遍,除了零星几名幸运者之外,中国骑兵的目光所及之处,已经找不到更多活着的鬼子!
作为少数幸运者,并且曾经给游击队制造了数人伤亡的小鬼子之一,松村大介半跪在一块石头后,手忙脚乱地朝机枪弹仓里压子弹,却始终无法将压入第一个弹夹。他的身体在哆嗦,手和脚也像抽羊癫疯般抖个没完。嘴巴里,则不停地发出困兽般的呻吟,“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不是,不是,不是……!”
“结束了!回家去吧!”骑兵营长邵雍悲悯地跑上前,先用旗杆拍掉此人手中的机枪,然后又策马闪开几米远,居高临下地断喝。
许地丁,戴望山两人先后跑过来,一人丢下松村中队的膏药旗,另外一人丢下一截被拦腰劈断的日本武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