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五十,不每人一百发子弹!每人两匹马,外加三个月的口粮!”
“对,我们可以发誓不招惹游击队,但你过后也不能追杀我们!”
“从此以后,大伙各走各的路,井水不犯河水!”
没等尤拉营副说话,他的几个死党已经跳了起来,大声跟张松龄漫天要价。对他们来说,今晚的事情发展到了如此地步,能平安离开,已经是最大的心愿。实在不敢要求更高,以免激怒了张胖子,最后什么也捞不到。
“都给我闭嘴!”尤拉气得狠狠砸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党羽一手榴弹,大声咆哮,“他让咱们走,咱们就走?他凭什么?咱们给游击队卖了一年的命,他拿出几袋子粮食就把咱们遣散了?!凭什么?!国际营又不是他的,他有什么资格打发咱们离开?!”
众党羽被骂得晕头转向,愣愣地看着尤拉营副,谁也不知道此人心中的欲壑到底有多深。后者则是满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瞪圆了眼睛,再度重申:“一群蠢猪!蠢得无可救药的蠢猪!你们几个只管看好列昂!我跟他谈!我没让你们说话,你们谁也不准再多嘴!”
“嗯!那就你自己谈吧!”众党羽们无可奈何地答应,手中拉紧另外一端拴在列昂腰间的绳索,意兴阑珊。
张松龄倒是不介意对方出尔反尔,安安静静地冷眼旁观,待尤拉营副先和其他人统一了口径,然后才笑了笑,低声说道:“国际营的确不是我的,但同样也不是你尤拉的。你最好别再拿国际营说事儿,我不可能答应你带更多的人走!”
“谁说我要走,如果大伙都不走,我也不走了!”尤拉很恨地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大声说道。
“你想留,恐怕也不那么容易!!”张松龄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笑着摇头。“你据说也当过军人,知道军纪对一支队伍的重要性……”
“你说不准留就不留,凭什么啊?老子是国际营的副营长!老子走不走,不由你来说得算!”尤拉故意将声音陡然提高,试图吸引正在离开的人群回头。
“凭我是游击队的代理大队长!”张松龄实在没兴趣再陪着对方绕弯子了,皱了下眉头,大声回应,“别用这些废话耽搁时间!没用!外边没有人接应你,即便有,天这么黑,他也没本事杀上山来!还是赶紧说出你的条件吧,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你这个代理大队长,我们不承认!”尤拉费了这么半天劲儿,终于把话头引到了自己需要的位置,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大叫。在他看来,今晚的事情注定已经无法善了。与其拿着张松龄施舍的粮食和弹药灰溜溜地被赶下山去,倒不如全力拼一拼,利用大队长王胡子新丧,整个游击队军心未稳的机会,把水彻底搅浑。
只有把水彻底搅浑了,自己才能从中获利。只有把水彻底搅浑了,自己今晚的行为,才彻底不会受到追究。在白胡子匪帮里头混了这么多年,尤拉心中有无数先例可供参考。趁着所有人都被他喊得一愣神的功夫,尤拉继续发出声嘶力竭地咆哮。“我们不承认你这个大队长!你才多大年纪,连胡子都没长齐呢,凭什么指挥我们这些人?我现在说大伙在游击队看不到希望,就是因为你做了大队长。我们不服!我们需要重新选举,选举一个新的大队长出来!”
没想到,自己为了保全列昂一再迁就对方,居然迁就出这么一个结果。张松龄被气得脸色发黑,紧握成拳的手指慢慢发白。年纪轻轻,资历浅,威望亦不足以服众,这是他目前执掌游击队的三个致命短板。有红胡子在背后撑腰的时候,由三个短板所带来的麻烦还不算明显。如今红胡子不在了,问题就一点点浮出水面来了。
这些天来,究竟是什么原因令自己的工作越来越困难,张松龄不是一点儿也没想到。只是他不愿意将问题过早地摆在明面上,以免影响游击队的内部团结。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通过时间的推移,一点点来证明自己,证明红胡子的选择没有错。让怀疑者心服口服。谁料,尤拉营副的突然嚷嚷了一嗓子,就令他一个月来的所有努力付诸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