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君息怒,太君息怒。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真的再也不敢了!”挨了皮鞭的伪军不敢擦拭脸上的血,举手抱拳,在马背上连连作揖。
“下次再被我看见偷懒,就不光是挨一鞭子这么简单了!”鬼子军曹懒得继续在癞皮狗身上浪费精力,瞪了此人一眼,策马追向另外一队肉盾。那些家伙一个个都是记吃不记打的性子,只要稍有疏忽,肯定会继续在马背上偷偷打瞌睡。所以他必须片刻不停地跑前跑后,以防炮灰们找机会偷懒。
“哼!得意什么?你表现得越积极,死得越快!”挨了抽的伪军冲鬼子军曹的背影撇了撇嘴,小声嘀咕。
话音未落,耳畔突然听见一声清脆的三八步枪射击声,“啾——!”紧跟着,那名鬼子军曹身体往后猛地一仰,倒着从马背上栽了下去。一团热乎乎的东西四散溅开,落得周围的伪军满脚都是。
“敌袭!”伪军们发出一声惨叫,将头扎到马脖子后,四下寻找藏身地点。“乒乒乓,乒乒乓,乒乒乓……”剧烈的枪声,从车队的左前方响起。行驶在最前方的两辆汽车晃了晃,先后停了下来。车灯四分五裂,驾驶室内玻璃也被子弹打了个粉碎,里边的司机和负责带路的汉奸趴在仪表盘上,浑身上下淌满了鲜血。
“乒乒乓,乒乒乓,乒乒乓……”“乒乒乓,乒乒乓,乒乒乓……”“轰!”“轰!”枪射击声连绵不断,偶尔还有几枚手榴弹从黑暗中飞来,虽然因为距离和准头的关系,没有给车队造成很大杀伤,却也吓得伪军们魂飞魄散,伏低身体四下逃窜。
“哒哒哒,哒哒哒……”危急关头,鬼子和伪军的素质差别就彻底地显现了出来。从瞌睡中被惊醒的鬼子兵们迅速架起轻重机枪,冲着子弹来袭的方向喷吐出一串串火蛇。很快,就将偷袭者的枪声压了下去,将地面打出数团诡异的火焰。
“呜——!呜——!”见到偷袭者的火力已经被自己这边用机枪压住,除了最前方两辆汽车上的被打死的鬼子司机之外,其他鬼子司机也振作精神,将汽车缓缓调头。用汽车前大灯,朝偷袭者可能藏身的位置照射。转眼间,游击队员们的藏身地点就被发现了,虽然因为距离的问题,无法被看得太清楚。但至少已经无法给鬼子和伪军制造更大的恐慌。
“不要慌,不要慌。敌军没多少人,整个游击队加起来,也没咱们兵力多!”两名伪军团长张进宝和杨耀祖急于将功赎罪,也带着各自的心腹,硬起头皮跳出来安抚人心。在他们和汽车大灯的一起努力下,乱做一团的伪军们惊魂稍定。虽然还是不敢将头从马脖子后抬起太高,好歹也不像先前那样撅着屁股四下乱窜了。
“啾——啾——啾——!”零星还有子弹飞进车队,将鬼子或者伪军射倒。但很快又被汽车上的机枪压了下去,半晌难发出一次有效攻击。
感觉到偷袭者实力单薄,伪团长张进宝心中大喜。不待川田国昭吩咐,就指着车队左前方的伏击点,大声叫喊,“一团一营,跟我去头前探路!为了大东亚……”
“啾——!”一颗子弹从左前方的战壕中飞来,将他的脑袋掏出一个大窟窿。张进宝留恋地在马背上转了几个圈子,喉咙里发出叹息般的声音,缓缓坠地。刚刚振作起来的伪军们再度如同受惊的苍蝇般炸开,魂飞魄散,鬼哭狼嚎。
“杀给给!”川田国昭大怒,举起指挥刀,冲着左前方发出攻击命令。立刻,两辆汽车打着大灯碾了过去,车厢中的鬼子兵一边用机枪扫射,一边发出狼嚎般的声音,“嗷嗷,嗷嗷,嗷嗷……”
战壕中迅速跳出十几个人影,散着之字形,向更远的地方逃窜。由于周围环境黑暗和汽车的颠簸的影响,鬼子的机枪只扫中了他们中间的两到三个。其余的人迅速躲到了灯光照不见的地方,趴在地上继续放冷枪。
“杀给给!”汽车上的鬼子小队长被偷袭者的顽强刺激得两眼冒火,举着指挥刀,命令司机继续尾随追杀。飞驰的车轮碾过简陋的战壕,碾过松软的草地,眼看着就要把偷袭者重新用车灯锁定了。突然,偷袭者模糊的身影彻底消失了,汽车前方出现了一片翠绿。紧跟着,疾驰中的汽车彻底失去了控制,带着刺耳的刹车声,晃晃悠悠地栽进翠绿色的芦苇荡中。
“河,是河道!救命,救命,汽车掉进水里了!”这回,鬼子小队长顾不上再追杀偷袭者了,转过头,冲着车队大叫了起来。只可惜距离实在稍微远了点儿,他高度又明显低于地平线,远处的主车队中,根本没有人回应。反倒是几串机枪子弹,示威般从他头顶的夜空中掠过,拖着长长的火蛇扑向河道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