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长身而起,让两名内侍将桌上的那副地图展示在众臣面前。
“破军可知朕让你继续留在室韦,而非马上调入京城辅佐朕的原因?”
陈克复行了一礼,“陛下心是看过臣的条陈,让臣居于东突厥之北,以牵制东突厥之兵马,让其不敢妄自南下。”
“卿之奏表,朕阅后甚慰,有卿在,即是我大隋之长城也。”
“为大隋守土,为陛下守土,是臣之本份。”
杨广抚须笑了数声,“君臣之交,贵在知心。卿有此意,朕心甚慰。如果朕让卿年后主动进攻东突厥,将其兵马北调,到时朕再御驾亲征,亲率大军自南面而伐突厥,卿可愿意为朕先锋?”
陈克复愣了一下,这突厥大草原无边无际,绵延万里,更兼得此时的突厥兵强马壮。放弃自己的城池要塞之优势、山川之险峻,却主动跑去草原和突厥人打仗,这不是扯蛋?更何况如今天下盗匪未平,杨广却又打算亲征,这岂不是自取灭亡?难道杨广真是打仗打上瘾了,而且居然还老想亲征。一想起他两次亲征高句丽的结果,陈克复都有眉头紧皱。
“陛下,突厥不是高句丽,要想打突厥在于后发置人,在守不在攻!”陈克复虽然巴不得杨广早点自取灭亡,不过也不愿意看着无数中原汉人再因杨广的意愿,而无辜的命丧草原。
第309章 连拜五相
杨广沉默良久,突然叹了一口气,“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东突厥人之危害近在眼前,如果我大隋不能先一步将其打倒,让其反叛我大隋,那后果不堪设想。我大隋和突厥之边境何止万里?万里边境,如何可守?朕曾听你说过,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朕深感同意。”
杨广就不是一个能接受被动挨打的人,在他的眼中,突厥再强,其实也不过是一个草原蛮族。他的心中,从未将突厥放到与大隋平等的地位,所以也从未将其当做一个平等的对手来看待。他只觉得,如果让突厥打进中原,那就会让他大失颜面。他要做的是千古一帝,要与秦皇汉武比齐,又岂能忍受一个小小的突厥打上门来。
“陛下,此一时、彼一时也。”陈克复想了想,还是劝解道:“派军队去数千里之外作战,很难取得胜利。现在东突厥依仗军马的充足,怀着禽兽般的心肠,迁移如同群鸟飞翔,很难控制他们。我们得到它的土地也不能算开疆拓土,拥有了他的百姓也不能算强大,从上古起他们就不属于我们的百姓。隋军到几千里以外去争夺利益,那就会人马疲惫,敌人就会凭借全面的优势对付我们的弱点。且强弩之极,矢不能穿鲁缟;冲风之末,力不能漂鸿毛。非初不劲,末力衰也。击之不便,不如以分化拉拢之策破之。”
“卿有何策?”
“陛下,当初先皇面对强大的突厥,就是利用远交近攻、合弱制强之策,才能不断的削弱突厥的实力,保我大隋边境安宁。如今西突厥势弱,我大隋所忧者东突厥也。东突厥东自契丹、室韦,西尽吐谷浑、高昌诸国,管奚、霫、铁勒等数十部。而如今,我们已经成功地将契丹、室韦从东突厥人的手中拉了过来。契丹的阿地那成了我大隋的契丹王,室韦草原,也成了我对山四郡。陛下,只要继续如此下去,我们甚至不须动用大军,就能成功的制住突厥人。”
“裴爱卿之意如何?”杨广对着下面的裴世矩道。裴世矩是朝中最擅长外交之人,数十年来的各个对外策略基本都有他参与。当初打高句丽,就是他做的计划。这个时候,杨广自然而然又想到了他。
裴世矩今日也是忧心忡忡,他刚从草原回来不久,没有想到一转眼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不但陈克复平定了室韦,更兼得一回京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裴蕴的调职,已经说明了杨广对于裴阀的不满意。裴世矩和裴蕴虽然同姓裴,但实际上并不是一家,甚至八杆子打不到一起。但是他们却因杨广的亲近而联盟到了一起,最后结成了裴阀,他们是休戚与共,一荣共荣,一损俱损。这个时候看到皇帝问他,他已经不敢再去故意和陈克复唱反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