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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羽闻言一愣,只听那陈登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说起来,你在我府上当了十几年的下人,我竟不知道你,呵呵,不过,旬月之间,你就要声震长安了!”

陈羽这次是真的有些吃惊了,他猛地抬起头来看着陈登,却见陈登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怎么,现在你敢看我了?还是被我的话给吓住了?”

要说陈羽虽然在陈府呆了十几年,但因为他是在后面伺候的,所以便很少能见到这位当今大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细数起来,也不过就那么十几次,而且要么是远远的看着,要么是根本不敢抬头。但是这一次,陈羽却是一眼就将他的模样印在了心里。

他的脸上显得有些憔悴,整张脸看上去十分消瘦,而且,鬓角处已经有了不少花白的头发。想想他今年不过五十多岁,衣食保养上有专人费着心,却仍然是这么一副苍老的模样,可见不管是为国操劳也好,或者是勾心斗角也好,都已经消耗了他绝大的精力,以至于如今看上去一副油尽灯枯的样子。

但是,陈羽却一点都不敢小瞧他,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有点孱弱的老人,手上却控制着整个大周的运转,自当今陛下倦于政事以来,便由陈登署理内阁掌控天下,虽不敢说做了多大的业绩,但是大周至今的繁荣肯定有他的功劳。最关键的是,就是这么一个老人,他只需要轻轻的一挥手,便可以将自己捻为粉齑。

且不说他身上自有一种多年当权积攒下来的迫人气势,也不说他手里握着多大的权力,单只是那一双略显灰黄,但是却分外有神的眼睛,便足以让陈羽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更何况,他脸上始终挂着亲和的微笑。

这时陈羽又忙低下头,口中说道:“老爷,小的听不明白,不知道您这是夸小的呢,还是骂小的呀?”

陈登闻言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只见他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了两步之后,看着跟着他一块儿站起来的陈羽道:“难道柳隐选中的人,就这么笨?”

陈羽闻言不知道说什么,从刚才走进这间屋子开始,他就觉得自己的思维都好像被对面这位老者给操控了,自己的每一个思路都是在顺着他的话往下走,根本就是完全的失去了主动权。

这时就听那陈登继续说道:“也罢,我给你解释解释吧,呵呵,好让你能够继续装傻。要说你打人呢,打得好,打的,很是时候,呵呵,人也选得对,选的准!可见,柳隐能选上你不只是你的福气,也是她的福气呀!”

陈羽心里暗道,这算是哪门子的解释,怎么自己反而越听越糊涂了,但是他不敢问,便仍旧低头听着。

陈登转悠了两步又坐了回去,端起茶盏来来回切了切,吹一口气喝了一小口,又看着陈羽笑道:“我老了,虽然才五十来岁,但是不承认不行,真的老了。按说呢,这人一老,就该心里安静了,没有什么志向了才对,就该看看闲书,听听曲子赏赏歌舞,逗弄逗弄儿孙,后花园子里种块儿菜地,没事了自己挑担水浇一浇。呵呵,你说是不是?唉,但是我不行啊,身已老,心,却未老!虽不敢说志在千里,但是却也算得一匹伏枥的老马。所不同的是……”

说到这里,陈登笑着看向陈羽,陈羽正好也抬起头看着他,只见他笑了笑,然后生意陡然转高,“所不同的是,我驮着的,是整个天下,整个大周!”

这一刻,陈羽只觉得好像自己的魂魄都已为其所摄,便不由得不敢看他,又低下了头,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爷署理内阁,手掌天下,且正在盛年,自然是要以天下为己任了。小的对此,佩服万分!”

陈登闻言呵呵一笑,指着那凳子道:“你,坐坐坐,呵呵,这话却也有些过誉了。老夫从来都不敢说自己是以天下为己任。呵呵,那太高不可攀了,那样的人,不是人!呵呵,所以呀,老夫还是愿意做一个人。”

陈羽压住自己略显急促的喘息在那小凳子上又落下了半边屁股,只听那陈登又说道:“要说这普天之下,最美妙的东西是什么?尤其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该是什么,你,你说说看。”

陈羽想了想答道:“在小的看来,是生活,是波澜不惊万事不管的日子,软玉温香,粗茶淡饭,但是胜在平实,过起来心里安泰。这是小的的一点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