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张问上报的票拟是:太常寺卿。也就是负责祭祀的长官,祭祀是一件国家大事,作为太常寺卿的地位是很高的,不过显然对朝廷大政的影响不大,也没听说哪任内阁大臣是挂着太常寺卿的官衔进来的。
不到半天功夫,王体乾就到内阁值房来了,把票拟折子还给了张问。
张问打开一看,并没有批红。王体乾也不愿意和内阁的关系闹得太僵了,徒增烦劳,便解释道:“张阁老传上来的折子,只要不是特别重大的事儿,老夫什么时候没有批红?这折子还回来,不是老夫的意思,是皇爷的意思。”
“哦……”张问点点头,很是明白其中的道理。朱由校还是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干法,又想张问为大明朝做出成绩来、又要多方制肘保障皇权的牢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为了政权的稳固,一向是这么干的。
王体乾见张问有些失落,便继续说道:“皇爷说他既然用了张阁老,就相信你一定能把皇爷交给你的事儿办好。”
张问有些不爽,老子又不是神仙,能什么事都办得成?
不过这种心情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张问心里有更深的谋划,和目前的游戏规则完全不同的理念。于是张问爽快地说道:“既然是皇上的意思,我明白了,我马上找元辅商量一下,票拟朱燮元补兵部尚书一职。”
张问的爽快让王体乾有些吃惊,不过王体乾很快就明白张问没必要和皇上对着干,他还能怎么样?
“王公公坐着等会儿,我现在去元辅那里,马上就好。正巧王公过来了,把折子带进去,省得多费周折。”张问拿起桌子上没有批红的折子说道。
王体乾端起茶杯,悠闲地说道:“张阁老不必太急,朱燮元还有几天才进京呢。”
张问从值房出来,穿过游廊和堂厅,走进首辅的值房时在开着的门板上敲了敲。顾秉镰听到咚咚的敲门声,抬起头来,见是张问,便说道:“是张阁老啊,快请坐。”
张问在顾秉镰的对面坐下,把手里的折子放到书案上,说道:“皇上把咱们的折子还回来了,要重新票拟。”
票拟便是代皇帝草拟各种文书,大量是关于六部、百司各类政务奏请文书的批答。它可以是先与皇帝共同讨论,作出决定后再草拟成文,更多的是内阁先拟好批答文字,连同原奏请文书一起送皇帝审批。
由于政务繁杂,大部分票拟都会不出意外地批红,票拟几乎就等于是“圣旨”,所以内阁的权力极大,明朝没有宰相,但是内阁首辅的权力已经远超宰相。同时也形成了“君逸臣劳”的局面,实际上负责朝廷运作的是内阁和六部,皇帝如果不想管政事,把内阁和司礼监的人安排好,叫司礼监批红就是;而内阁必须详尽地批阅各种奏章,完全不能偷懒,所以要做阁臣,不是那么容易的,必须要有充沛的精力,而有做阁臣资格的人很多都已经老了,又老又有充沛的精力,这样的人实在是人才啊……后世一句话叫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诚不我欺。
但是,如果票拟不批红的话,一般是不能颁布下去的,君权就体现在这种地方。朱燮元的任命决定,皇帝就干涉了。
内阁首辅顾秉镰看着书案上的折子,原封不动地弄了出来,便若有所思地说道:“挂着九叠柳叶篆文银印的人打了胜仗,回来起码得做九卿啊,太常寺卿是小九卿,是合乎常例的。既然皇上不同意,恐怕是嫌给朱燮元的封赏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