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州地势高,昼夜温差大,不过八九月间同样很少雨水。”穆小青以前在战场上被张问打败过,现在她不仅没有记仇,反而言语之间很尊敬。张问对穆小青的为人很有好感,尊重对手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张问哦了一声,面有郁色。张问以前在明军中时,明军正规军大量装备火器,所以他对火器有比较多的了解,在没有强大骑兵威慑的情况下,三叠阵的鸟铳队显然拥有强大的战斗力。火器兵也有许多缺点,比如对天气的依赖;但是从穆小青口中得知,这个季节少雨水,进入秋季后更是秋高气爽,这样的天气无疑更有利于敌军。
因此张问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忍不住说道:“我实话实说,如果急于求战,对我们十分不利,胜算极低。能否把决战推迟到阴雨季节?”
张问心里盘算着,只要是雨水多的季节,对方的火器基本就是摆设,特别是大雨天气,野战要用火器那真是笑话,打伞也只能小雨天气凑合用,影响也比较大。
这时韩阿妹的话打消了张问的侥幸心理,她说道:“粮草坚持不了那么久,如果要再等几个月,只能先把赣州城拿下,劫掠官府。”
张问急忙摆手道:“不成!我只要在你们军营里,就不能去打官府,否则我就算能回去,也会受到攻诘。现在帮你们打叶枫还说得过去,我可以说是挑起叛军内斗之类的,反正你们内斗对朝廷只有好处。而我要是帮着你们攻城略地,我怎么向被杀的官员将士交代?”
张问完全没心思站在朝廷的对立面,他不觉得现在公然对抗朝廷很乐观。
韩阿妹冷冷道:“我们打了赣州之后再对付叶枫胜算不是更大。张大人也想得太远了,眼下我们如果战败了,你还能活着回去?”
张问头疼不已,军权在他们手里,自己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这一点让张问很是不爽,他劝说道:“我真不觉得现在造反能斗过大明朝,朝廷里那么多人,一定会不断地设法围剿你们。你让我回去继续当官,说不定能为你们争取一点生存的空间。你要不是不信我,最多两三年,你就会知道我说的话对不对!”
韩阿妹大量了半天张问,说道:“那是两三年之后的事,现在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诚心帮我们,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话就是对的?”
张问道:“抛开叶枫,你们与我张问无冤无仇,我在温州建立大营对付你们只不过是完成我的本分、平定福建乱局,只要你们能在名义上归顺朝廷、消除直接威胁,我的使命就完成了;再加上你和沈小姐之间的关系,我没害你们的心思。我说的话对不对,这个没法子解释,不过,不是我张问狂妄,我的见识恐怕比你们明教内部的那些人要高那么一点。”
韩阿妹的眼睛一直没有从张问身上移开,可以想象,她很重视张问,不过她口上却冷冷挖苦道:“张大人这么有见识,怎么没能辅佐皇帝中兴大明?”
张问无言以对。
韩阿妹见到他的样子,她的神情很愉快,仿佛只要让张问不爽,她就很高兴一般。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张问犯困,很快就睡了过去,而韩阿妹白天责骂了张问是登徒浪子,现在仍然和张问睡一辆车上。
第二天早上,马车停了下来,果然如穆小青所说,早上就到军营了。等张问和韩阿妹等人从马车上下来时,已经在中军,但是外面喊声震天,高呼神教万岁、教主威武、圣姑千秋等等,看来军队中很多人都是教徒。
韩阿妹戴了一顶白色帷帽,看不见脸,一副神秘的样子。穆小青和张问只好跟在后面。中军大帐门口两排将领趴在地上,虔诚地向韩阿妹叩拜。这样的场景让张问觉得,这些人就像是在跪拜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