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松自辩了一番,也不鸟张问,遂以副将马万良统率萨尔浒山军寨,自带四万兵马渡河往击凡界城。
冬月十五日,杜松军全部渡过了苏子河,到了下午,果然水面暴涨,但是没能将明军冲成两段,此时杜松军已经全部过河去了。这时路远的通讯几乎就依靠快马,要想恰到好处冲断大军,确实很有难度。
张问听到苏子河水涨,便叫萨尔浒山寨的主将马万良尽早在河上修桥,以便接应杜松军。当天傍晚,萨尔浒山上就听见了从河东传来的炮声,杜松攻击界凡已经迅速开始了。
萨尔浒这边,马万良按照张问的意思,叫人连夜砍伐木材,准备第二天一早便在河上修桥。
第二天,雨停了,山间大雾弥漫,张问见状,心道那老兵的经验果然应验,雨后便起大雾。这时哨骑突然来报,山下发现大批建奴,众军大惊。马万良立刻命令全军戒备,固守山寨。
这努尔哈赤用兵果然精明,先诱敌深入、再分敌军、又得天时。现在大雾咫尺之间看不清人面,显然对装备简陋的建奴军队有利。反观明军,虽然兵力强势,但是现在是处处被动。
那弥漫着大雾的山间,白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马蹄声,喊杀声由远而今,在清晨的山谷间回荡。人总是在恐惧未知,现在明军看不见状况,人心恐慌,情况十分不妙。
马万良听着声音估摸远近,下令对山谷进行炮击。但是空气湿润,火药不易点燃,众军便用松枝等物做成火把,烤干火药,对着山谷放炮。准确自然谈不上,几步之内就什么也看不清楚,不是有声音的话,连方向都不好判断。炮声在山谷间巨响,明军恐慌,不断炮击。
其他军士也点燃了火把照亮,以缓解恐惧。
张问见营中星星点点的火光,对马万良说道:“这样打着火把,不是成了活靶子么?等敌兵上来,拿箭对着亮点射就成了。”
马万良听罢急忙下令熄灭火把,但是因为视线不清,大伙刚刚起床不久,军营很是混乱,调度不灵,传令的马兵到处喊话,火光这才熄灭了一些,但还是有许多人点着。
这时呐喊声越来越近,大雾里嗖嗖射来一根根黑漆漆的箭羽,敌兵已经冲近。同时炮声铳声响彻山间,众军用火铳在寨前对着山下射击,为了点燃火药,又有许多人点起了火把。
马万良想再下令熄灭火把,但是火枪打不燃,火力不行的话,等着被射吗?左右都是十分不利。
张问站在营中,脸色煞白,他没有多少恐惧,好像恐惧这种感觉他从来就没有,张问只是非常郁闷,感受非常的不妙。因为雾中到处都是明军的惨叫,那些打着火把的人,成了点灯照亮自己的活靶子,死伤惨重,而明军拿着火铳却只能对着浓雾乱打。
敌军的箭羽辐射范围越来越大,张问站的地方都有箭羽射来了,张盈急忙拉着呆呆站在营中的张问,躲到一辆战车后面。
这时听见马万良的声音喊道:“把火把熄了!不想成靶子就给我熄了!”
张问完全看不清楚状况,只能竖着耳朵听声音判断状况,马嘶、脚步声、铳声、炮声、惨叫声、叫喊声、吆喝声乱糟糟一片。一匹马从战车旁边经过,马上的骑士正在大喊:“将军有令,各部熄灭火把,违者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