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生气了,礼常兄……”许宣微微叹了叹,又朝前走了一步,这个时候同方纪达的距离就只是脸对脸:“知道你哪里做错在何处么?”
方纪达感受着许宣近在咫尺的鼻息,以及他嘴角某种意味难明的笑意,一时间脑海中居然想起了鲍明道。才记起来,很多一贯的规矩,在许宣这里是不适用的。他以一个书生的身份去经商,却丝毫不觉得自降身价。他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却敢同鲍明道死磕,更将对方打得生不如死。而眼下,这个书生带着某种笑容,笑容落在他眼中,觉得有些森然而压迫的怒意。
而这种愤怒,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自己原本不该惹他啊,只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平素名不见经传的书生,居然能写出那样的文章。
这个时候,疑惑、愤怒之类的情绪压在他的心头,令他呼吸微微粗重起来。
“呵。”许宣冲方纪达扯出一个笑容:“你不该骂她的。”
方纪达闻言怔了怔,随后才意识,许宣愤怒的由来——原来是因为他先前在许宣耳边小声地讽刺过李笑颜。
“你说她死有余辜,你说她……不守妇道。”下一刻,许宣伸手扯住方纪达的衣领,将他朝自己身前扯了扯:“你见死不救,你说她死有余辜?你知不知道她死的时候的样子,你说她死有余辜?你知不知道她挺身而出为了撑起李家?你说她不守妇道?”
现场的众人因为许宣的举动,微微骚动起来。
刘守义身边的老长随动了动身子,大概是想过去阻止许宣进一步的动作,但随后便也止住了,因为那边许宣松开了方纪达的衣领。
“若她未曾身死,你就见不到我了啊,礼常兄……”许宣又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在他耳边小声:“你妹的,有种再说一句!”
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声音淡漠,但是却透出刺骨的寒意。这句骂人的话有些超前,但是许宣心中的愤怒压抑到此时此刻,也懒得去管适不适合。横竖只要对方能明白意思便可以了。
汪祉等人在一旁,听清了许宣的话之后,皱着眉头朝刘守义问了几句。他们几人昨日才到徽州府这边,对一些事情并不清楚。刘守义便朝几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解说了一番。
高台之下,书生们议论纷纷起来。
“怎么回事?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个方礼常……啧。”
“无论从何角度来说,李家娘子都算得上义烈女子,方兄若真的说了这些话,倒是、倒是过分了……”
“方兄平素的学问在下是佩服的,不过人无完人,在这般场合,他的行径有些孟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