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奴笑笑,顺从地偎进他怀里,也依着他把灯笼交过去,当下两人一边慢慢地往回走,她一边道:“说到这独孤凤,自然不能不提独孤家,咱们大唐先高祖皇帝的皇后便是姓独孤,这个想必您是知道的,还有一桩,前隋文帝的皇后,也是姓独孤,只想这个,您也该明白,这独孤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
萧挺闻言一奇,“难不成,这个独孤凤竟是出身这一支的独孤世家不成?”
青奴闻言掩着嘴儿低笑起来,“亏您还整天运筹天下呢,古人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您难道没听过?您连自己身边的人还不知不解,这要运筹天下的时候,岂能顺遂得了?”
萧挺倒没承望能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当下不由得先是一愣,继而笑道:“你个丫头,倒真是不枉了太平跟我那么疼你!也罢,少爷我不扫,就由你代我扫了也就是了!”
青奴闻言收起笑容,挣出了萧挺的怀抱,袅袅娜娜地就是一个万福,“婢子谢谢少爷的爱重啦,只不过嘛,婢子虽然愿意为您打扫这个屋子,但是这个懒您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逃过去的!”
“婢子之所以一直都容着她,纵着她在咱们这边住着胡闹,都是因为知道她对您以后要做的事儿可是大有用处呢,只不过……您要想用她,却也不容易就是了。”
第十六章 赤鳞狂舞拨香弦(上)
在回房去的路上,经过了青奴的一番解说,萧挺这才明白她刚才那番话的意思。
原来,这独孤凤的出身还真是相当的显赫,虽说是随着朝代的更迭,曾经作为前朝隋代时期天下几大门阀之一的独孤家在入唐之后便开始逐渐的没落了,但即便是在大唐刚建国那会子,仗着高祖的皇后便是独孤家的大小姐,所以他们独孤家虽然人丁已经不旺,势力更是大衰,却仍然称得上是关中地区的名门望族,而独孤凤正是出身在这一世家。
只不过到了后来,因为她的曾祖父曾党附于废太子李建成,所以自从先帝爷即位的那阵子起,就对自己这舅舅家没有过什么好脸色,虽不至于下旨灭族,却也是受尽了冷遇,及至先太宗皇帝陛下晚年的时候,独孤家已经逐渐式微,家中人丁更是凋零不堪,已经几乎是没有什么大家族的样子了,便干脆迁出了长安,到洛阳定居了下来。而到了独孤凤的父亲这一辈,更是只剩下了一根独苗,偌大的家族,至此风吹云散,再也不见当年的鼎盛模样了。
偏偏独孤凤的父亲又没有儿子,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眼看着门衰祚薄,独孤家的香火就要断掉了,他父亲只好收了一个义子,而且,自小便把独孤凤充作男孩子教养,聊解膝下荒凉,这才养成了独孤凤长大后不像是个女子,倒有几分豪侠气。
独孤凤长到十几岁时,武功已经颇有看头,当时她的父亲已经去世,当时由她的奶奶做主,将她送到了长安城太平公主府,托了人之后,将她卖为公主府的家奴,自此,才有了后来生性跳脱的太平要跟她习武,并且逐渐爱重其才,提拔她成为公主府里足以与青奴并驾齐驱的人物之一的事儿。
不过,若只是这些背景啊身份之类的,还不足以让青奴如此挂心,毕竟以萧挺眼下的地位,再加上有太平站在她身前,一个没落了的区区独孤家,还不足以让青奴忌惮什么,而之所以让她对独孤凤一直容忍至今,则是有着另外的原因。
这独孤家没落了是不假,但是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独孤家虽然在政治上没落了,但是家底儿却还在,尤其是自从他们家族迁到洛阳去之后,憋足了劲儿励精图治,虽说是人丁一日薄似一日,但是这手里的盘子却是越摊越大了,到如今,在洛阳提起他们独孤家,谁都得翘起大拇指赞一句,那可是洛阳一顶一的富庶之家!
听青奴细细地说了这些,萧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对于青奴说到这些的用意,他自然是心领神会,他这会子要办长安南市,缺的不是皇后娘娘和朝廷的支持,甚至缺的也并不是人才,他真正缺的,还是钱!而很显然,这独孤凤背后的独孤家恰恰就是有钱的!
萧挺自然知道,自从前隋修通了大运河之后,洛阳便已经成为了天下最重要的交通要冲,几乎所有要运进关中的货物都要从洛阳过,所以,洛阳的富庶自不待言,甚至于萧挺还隐约记得,现在的皇后娘娘日后的一代女皇武则天还曾经一度动过将都城迁到洛阳去的心思,后来还曾大建洛阳城,虽然一直到最后,洛阳也还只是东都,但是皇后娘娘对那里的喜欢却是毋庸赘言的,这里面有没有其他的什么政治打算萧挺不得而知,但至少有一条,那就是女皇陛下也一定是看中了洛阳的繁华富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