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其他那几个倒也都并不急着离开了,左右晚饭后闲着无事,他们乐得消遣一下。因此当时就有人笑着说:“可别这么说,人家孤独娘们身上有功夫,虽说眼下不如她当日在咱们公主府那么挺括了,但是止不住什么时候,可就能又起来!”
“我呸!就她,这辈子就别做梦了她!要比武功,就她那两下三脚猫的功夫,跟老黑大哥能比吗?你没瞧见,这一阵子咱们家少爷不管往哪里去,带的可都是人家老黑大哥!就凭她独孤凤,哼,我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要伺候咱们少爷,也还轮不着她呢!你们想啊,青奴姑娘跟她可是死对头,有青奴姑娘在,就她那两下子,能靠的过去?这单论长相,她当然是不错,但是咱们大家伙儿都知道啊,这女人要想笼络住男人哪,靠得可不光是长相咧!论起这里头的本事,她比咱们青奴姑娘怕是差得远了!”
众人哈哈大笑,这其中意思虽然暧昧,众人却是心领神会,当下便有人道:“你还别说,你这一说呀,我还想起一件事儿来,我记得当时咱家少爷跟公主殿下……那个,还没那个什么的时候,那独孤凤可是整天跟青奴姑娘不对付,俩人那是针尖对麦芒啊,好像那时候独孤凤还跟那个薛家的小子叫薛绍的,很是有些眉来眼去。你们说这也邪了,这会子薛家上不了台面了,那薛绍更是压根儿不敢出来露面,怎么青奴姑娘反倒是处处都让着这独孤凤了?我这想来想去呀,咱们青奴姑娘这个心胸可真叫宽大!”
“那可不是,不止这个呢,我记得那会子功夫,这独孤凤还嚷嚷过要杀了咱们少爷来着,现在如何,咱们少爷虽说不怎么带她出门子了,但是好像也没怎么着她不是?少爷的心性那才叫博大哪!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可能不知道,那次不该我的班儿,我到平康坊去的时候,你们猜我遇见什么了?”
众人被吊起了胃口,齐齐的看着他催他说,这人才小声道:“我看见独孤凤跟那个薛绍在一起,俩人居然一起到平康坊去了,就是、就是我经常去的那家醉春红,他们当时就在那儿的一个姑娘叫枚儿的房里,我从他们房门口过的时候,正好赶上他们把那枚儿姑娘从房里赶出来,我当时就偷偷的背着眼儿顺着瞧了一眼,看那意思,他们好像是起了点别扭,一个个都板着脸呢,不过夜难说,谁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猫腻儿!”
众人听了只当个八卦,全不在意,只是哈哈一笑,猜他们孤男寡女的关在一个房里还把人家正主儿给赶出去能做出什么好事儿来,倒是那门上领班管事儿的听了这话,觉得有些不对头,当下道:“这事儿可是透着股子不对,你们想,那薛家跟咱们家少爷可是死对头啊,这独孤凤整天在咱们家里来去的,现在却居然跑出去跟那薛绍私会,这个……不成,我得去告诉青奴姑娘去,这里边要是万一有事儿呢!”
说着,他吩咐了几句,让几个人都在门口伺候着,预备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他自己就要往里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报,咱也不求有功,至少别落个知情不报不是?”
但是还没等他进去,就听见门口又是一阵哒哒的马蹄声清脆入耳,当即他一个激灵又返身回来,在众人身后迎出去一看,可不正是自家少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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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大一会子,估摸着都得戌时了,外面大街上静得只剩下树叶阖动的声音,但是萧家的大门却仍然是四敞大开着,门两边挑着的八盏大灯笼迎着微凉的夜风微微打着晃悠,显然,府里这时候还有顶顶重要的拜客未走。
这时候,几个门子却多半已经顶不住困了,大家都是习惯了天黑就睡的人,哪里顶得住都到了这个时辰,所以,这门上也就留了两个年轻警醒的小子守着,其他人都一个个穿着衣服到了一边门房里,且先打个盹儿歇歇神儿。一等里面有动静,那两个小子自然会叫他们,到时候也耽误不了事儿。
但就是这两个小子,也只有说着话才能让自己不至于睡着——
“你说这个叫安陌的,是干嘛的呀,怎么在咱们府上呆那么大会子还不出来?我记得,就算是英国公府上那小公爷过来,也要不了那么大会子吧?这深更半夜的了,还能有什么说不完的话呀!你说咱们家少爷,跟他那看上去缩手缩脚的一个小人物,也那么有话说?”
“你知道个屁,这些日子咱们少爷不是要干大事儿呢嘛,这些日子还到处发榜文招人,但是你想啊,咱家少爷虽然厉害,但毕竟底子薄不是?我估摸着呀,这安陌很可能是来投效咱家少爷的,这第一个来的,自然要看重点儿,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说这叫礼贤下士?谁知道他娘的怎么回事,总之呀,咱们等着就是了。反正少爷做的事儿,咱们也不懂!”
两人正说着呢,突然听见有人咳嗽一声,把两人唬了一大跳,等他们瞅眼儿看过去的时候,才见黑影里走出一个人来,却正是这门上的管事,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周福。
“周大爷,您回来了?怎么着,那事儿您跟青奴姑娘说了?”
周福一步步慢慢地踱过来,在他们这些小子们面前,他作为管事的,总是忘不了要拿着些气势的,不过听见他们问到这个,刚从青奴姑娘那边出来的他却也免不了一脸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