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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闻言又是微笑,老爷子只知道大家见面的时候,他是那个样子,还不知道在此之前自己跟他见面时候,他却比那更甚呢!

老爷子似乎是沉迷进了自己的思路里,这会子还在念叨,“……但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想知道的是,他这么做,是要做些什么事情出来,以证明自己呢?”

这个却是问住了,这问题云儿自己都已经想了一头晌儿了,到如今还没想明白呢,关键是这一番字里行间的大气魄,让她怎么都跟印象中那个只知道嬉皮笑脸的说些轻薄话儿的人对不上号。

当下她支愣着脑袋,拿指尖揉着太阳穴,蹙眉道:“您说的这个,一时之间还真是叫人想不明白。”

老爷子叹口气,旋又苦笑,“那天回来了我还纳闷,就萧挺办的那些事情,依我看他肯定是一个极善于把握时机、同时也极善于趋吉避凶的人物呀,可他怎么会拒绝了我的那一番好意呢?到如今看见你抄的他这份奏折,我明白了,原本这家伙还真是没那么简单,也并不是只有那么一点子小聪明,他,是要做大事啊!”

“您还说呢,真难为您是怎么想起来把婵娟小姐送给他做妾这办法的,就是联姻、拉拢,也不是这么个拉拢法儿,婵娟小姐跟他可有着杀父之仇呢,这些日子您倒是清静,她不敢过来打扰您,每日里却总要到我那边,每次都跟我磨上半个时辰,说要找个师傅学武。”

“您想,她一个大小姐,学武能做什么?还不就是要找那萧挺报仇?她要是知道您想把她送给萧挺做妾呀,非得过来拽光了您的胡子不可!”

长孙无忌闻言哈哈一笑,摆手道:“这你可是说错了,那小丫头要是知道我能把她送到萧挺身边去,她非过来给我磕头谢我不可!”

云儿闻言不由得噗哧一笑,然后摆摆手把那两个小丫鬟支开,自己走到老爷子的身后,微微俯下身子,给老爷子捏起肩膀来了。同时,她作出一副随口说说的语气,道:“上午的时候,我一边抄一边看,叫我说,这份奏折倒有一半的狂想,加一半的不知天高地厚,那萧挺也不知哪里学来几句让人读了模棱两可的话,居然也敢写在奏折里!唉,叫我说,当时幸好他没答应要咱们家婵娟小姐!对了,爹爹,您说,他这一份奏折,会不会在朝廷里惹出什么乱子来?”

“乱子?哈哈,说乱子你可是小瞧他了,也小瞧了咱们这位皇后娘娘啦!”长孙无忌慢慢地以手撑榻坐起身来,一边试探着活动活动胳膊腿儿的,一边笑着说道。

云儿闻言心里一紧,一边拾起纨扇继续为他扇凉,一边问:“你这话的意思是?”

老爷子仰首望天,让阳光给刺得眯缝起了眼睛,然后连恋恋不舍地又低下头来,看着不远处的几株枇杷树,道:“上官仪到任了没几个月,就已经开始动手了,江南的赋税晚到了七天,呵呵,这件事一般人还真是瞧不出什么来,就连那些御史言官们,也顶多说一句什么懈怠国事,但是这里面的味道,皇后娘娘可是闻得出来呀!”

云儿听得面色愀然,目光紧紧地盯着老爷子的侧脸,只听他继续道:“所以,这件事不管是出于皇后娘娘给他的授意,还是萧挺他自己也已经看清了这件事背后所代表的东西,总之一句话,他这么做,是要借机抓钱啦!”

云儿听了这话,正跟自己上午想的一模一样,心想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回去歇中觉的时候还想呢,可千万别被老爷子看出些什么来,毕竟几天之前,萧挺才刚驳了他老人家一个面子,老爷子回来气哼哼了好几天呢,他连把自己最疼爱的嫡亲孙女儿送给萧挺做妾的主意都打点出来了,那边却根本就不领情,让他心里可是憋着一股子火儿呢。

现如今再加上这码子事儿,要是万一老爷子被萧挺引得火起,那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当下她心中不由得既是替萧挺担心,又是隐隐有些敬佩。

要按说萧挺在几个月之前也还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书生呢,但是谁能想到,他一个不谙世事的穷书生一旦身登朝堂,竟是能有这般的眼界手段,就连那些做了几十年朝廷大员的人都未必能一眼看透的事情,他却居然只在几天的功夫里,就拿出对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