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以脾气暴躁著称的高老侯爷立时起身拔剑,而萧挺却伸手按住身后老黑的手,把那比高老侯爷还早了一瞬出鞘的半支剑摁回去,向前迈了一步道:“如果在您二十多岁的时候,您当然敢,但是现在,您当然不敢!”
高老侯爷闻言愣住,已经快要出鞘的剑停在那里,目光炯炯地盯着萧挺。
萧挺毫无所惧地与高老侯爷对视着,“我虽然官小,但好歹也是官儿呀,更何况我是拿着那把剑到您家里来的,来此之前整个万年县县衙尽人皆知!……您年轻的时候可以不害怕连累自己的父亲,但是现在总不会不害怕连累自己的儿子吧?”
高老侯爷闻言愕然,萧挺则泰然自若地笑了笑,回身坐下又道:“老爷子,您只有一个爵位,却有三个儿子,您在时固然一切都好,但是等您一朝撒手西归了呢?这遂平侯的爵位,可是只能由长子继承的。这二公子高月么,……说真的,您该管管啦!”
长剑呛喨一声归鞘,高老侯爷冷哼一声道:“本候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萧挺笑笑,仍旧说下去,“有您在时,二公子固然可以逍遥之极,但是您却不可能护他一辈子呀,而眼下二公子现在这个脾性么……”
高老侯爷倏然抬手打断了萧挺的话,“人,你可以带走,但是不许为难他!”
萧挺闻言长身而起,脸上满是诚恳的神色抱拳道:“老爷子您放心,下官只是想走个场面的把二公子带走由县令大人问话罢了,决计不会留难于他的!”
老侯爷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以喜欢护犊子著称于长安的他当场便把自己平日里最疼爱的二儿子高月叫过来训斥了一番,然后命他老老实实跟着萧挺到万年县县衙认罪,该赔偿就赔偿,该坐牢就坐牢。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么简单,人抓来的就是这么容易。当然,在萧挺把这经过告诉给县令大人陈应量的时候,比这还简单——
“卑职登门拜访,见到了高老侯爷,将事情原委一说,高老侯爷深明大义,当即便要把二公子高月亲手绑了送到县衙治罪,但是卑职觉得,这高家毕竟是侯门府第,这种事情是断断行不得的,毕竟侯爷家的体面不可不顾,于是卑职便好说歹说这才劝下了老侯爷的怒火,只是由属下将二公子高月带来县衙问罪罢了!”
县令大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嘴张开了就再也合不上,萧挺却不管他,仍自说道:“高老侯爷叮嘱了,请县令大人在断案的时候尽管秉公执法,他绝对不会出面袒护自己儿子的!”
县令大人陈应量闻言下意识的点点头,却不由的心想,话是这么说,但是遂平侯的二公子……自己一个小小县令怎么敢当真的秉公执法去!
他看看萧挺,实在无法相信传说中的遂平侯有那么好说话,但是既然萧挺这么说了,他却也只能姑且信之,只不过把疑惑放在肚子里罢了。
等到他升了堂在堂上见到一副吃瘪样子的高二公子的时候,这心里的疑惑便不由得越发重了。
包括堂下的差役们在内,大家都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往日在长安城里一向以嚣张跋扈著称的高二公子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那么老实了?
案子本来就简单,肇事者又态度诚恳,因此这案情很快便被县令大人查清问明,高二公子对于撞人之事供认不讳,并且甘愿掏钱赔偿伤者,于是,县令大人轻轻巧巧的罚了他十贯钱赔偿给伤者马二,然后让高家人来画了个押之后,高二公子便被准予当堂由家人领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