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其实,朝廷早已经知道沧州盐司有问题,这才让苏木来这里侦查。如今,盐司的蛀虫被一网打尽,却没有人主持日常事务。朝廷之所以让老先生你暂代转运使一职,其实就是个过渡,维持个三五月,上面自然有新官到任,到时候老先生自回扬州去就是了。”
“如此,也不算是贪恋权位,也不算是擢拔。盐司的事因老大人而起,老大人如今完了事,一甩袖子要走,这么大一个衙门这么多事务,总不能不管吧,所谓有始有终,君子之道。”
吴推官刚才说错了话,心中尴尬,说句实在话,女儿对苏木的一片痴心他也是知道的。对于苏木这人,他这个做老丈人的也很满意。虽说苏木身上有很多东西叫他很不喜欢,可此人有情有义有担待,却是个值得依托终身之人。
老举人摇了摇头:“话虽如此,可我吴世奇岂不要被世人看成奸佞小人。君子爱惜羽毛,名节一物比天还大。”
“名节一物真的比天还大吗?”苏木冷笑起来:“那么,和百姓的生计比起来呢?”
说着,就悄悄地朝岸上做了个手势。
这个时候,人群中有一个中年汉子越众而出,大声喊道:“吴大人,你真的要回扬州吗?”
吴世奇定睛看去,却是一个普通百姓,问道:“你是谁?”
“草民郝秋分。”说话的正是老郝,他普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高声道:“吴大人,盐司的贪官残害百姓多年,我沧州黎民畏其权势,敢怒而不敢言。幸得有大人将其一网打尽,还我沧州这片朗朗乾坤,我沧州十万百姓皆感念大人恩德。今日聚在这里,就想问一句,大人是否要回扬州?”
正说着话,又有十几个百姓跪了下去:“大人是否离开沧州?”
这几人不用问,正是棚子里吃酒的那群人,想必是得了老郝的授意。
听到他们的问,吴举人略一迟疑,高声道:“你们起来吧,本官乃是扬州推官,此间事了,自然要回扬州去的。”
“大人,你不是要做盐司转运使吗,怎么还要离开?”这群人又纷纷大叫起来。
吴推官一窒,他也没想到自己要做转运使一事已经传了出去。
迟疑片刻,才道:“没错,本官是得到了圣旨暂代转运使一职。不过,本官觉得这是乱命,不能就职。”
“什么乱命,什么才是乱命!”那老郝激动地大叫起来:“圣旨都下了,难不成天子的话还不算数?咱们沧州百姓被盐司的贼子们盘剥了这么多年,吃的盐里全是沙子不说,价钱还贵,碰到穷人家,一个月也难得吃两回盐。大家都知道吴大人你是清官,都说这次老爷你要做转运使,都是心中欢喜,还以为从今以后,这盐里再吃不到沙子,穷人也不至于再吃不起盐。可是,吴大人你怎么就要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