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畅这个时候便有些给贺知章、张旭下套,张旭的性子,他了解得不多,但贺知章的性格,他却是早从后人的分析中得知一二。此人最是爱才,喜欢奖掖后进,且不说自己方才那饮茶歌里不着痕迹地拍了他的马屁,单单是自己留给他的印象,他也不会坐视。
叶曙死在长安,所得罪之人必定是有身份的,叶畅若不找到些靠山,只怕他也要受到连累,更别提替兄长复仇了。
覃勤寿神情就有些尴尬,众人当中,他最了解叶畅,也最清楚叶畅现在的打算。不过覃勤寿请贺、张二人来,本意是推广折扇,实在不欲横生枝节。因此他犹豫了一会儿,这才缓缓道:“令兄之事,十一郎还是要忍一忍的好,令兄已经令仆甚为遗憾,若十一郎再出什么事情,仆唯有自尽谢罪了。”
“覃兄只管放心,某绝不会冲动。但是某虽过继给三支,与二支的兄长实际上却是骨肉至亲,至亲之仇不能报倒还罢了,可若连仇人是谁都不闻不问,未免不合孝悌之道。”叶畅说话时语气甚为平和,但目光却异常坚定:“无论是哪位大人物,皇亲国戚也好,宰相将军也好,总得让某知道,兄长是如何死的!”
这话说出,覃勤寿就没有再退的余地了。他顿了一下,然后吐出一个词:“咸宜公主驸马。”
叶畅并不知道这个咸宜公主驸马是什么人物,但是贺知章与张旭却是知道,贺知章神情顿时凝重起来,而张旭更是眉头紧皱。
叶畅在注意二人的神情,发觉这二人都露出难色,顿时明白,咸宜公主只怕不是什么不得宠的公主,而是当今皇帝李隆基的爱女,而那位驸马,只怕也得李隆基喜爱。
“他一个驸马,为何要难为我兄长,一个轮番上役的平民百姓?”叶畅又问道。
“也不能说是咸宜公主驸马,只是他家中的一个管事,名为杨富的。”覃勤寿道:“只不过这个杨富随驸马多年,惯会揣摩驸马之意,被视为驸马心腹。背后是不是得驸马授意,谁也不知晓。”
“事情经过?”叶畅又问。
事情的经过有些蹊跷,叶曙那日轮休,便想着去逛逛东西二市,准备回去时带些长安城中的风物。但是在东市便与驸马府的管事杨富发生冲突,杨富说他偷了驸马府之物,逼问来历,结果叶曙矢口否认,双方争执之中,杨富将叶曙打死。
“某兄长安贫乐道,绝非窃贼之辈。”叶畅见贺知章与张旭脸色又变了变,当下起身向二人一揖:“今日之事,二公听得耳中,却请勿记在心上。”
“这个……你待如何?”贺知章沉吟了一会儿问道。
“家兄含冤而死,已是不平之至,某如何能让他身后再背窃贼之名?”叶畅道:“此事既然是在东市闹市中所发生,必然有不少目击之人,某不敢与公主驸马为仇,唯有探访目击,替兄长洗去污名罢了。”
众人都是苦笑。
他若是能替叶曙洗去污名,那就意味着驸马府管事杨富滥杀无辜的罪名成立,那时叶畅就算不说,总有人会捅上去,咸宜公主与驸马一个管教不严的罪名总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