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辉听后知道王安石心意已定不可能再回转,心中也是有些惋惜,说道:“不知先生打算用多少年的时间来完成方田均税法在全国的推行?”
“以某看来需用十年,前三年先在河北诸路、京畿路试行,参看效果再行补充后全国推行,争取七年时间以克全功!不知改之以为如何?”王安石说道。
“十年时间,这个速度应该算是比较合理了!不过在下还是想向先生建议一策,望先生能够佳纳!”王静辉说道,他记得王安石在历史上推行方田均税法是十分乐观的,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开始推行到全国,不过这次王安石打算用十年的时间来完成方田均税法,可见王安石已经吸取了前面变法的经验教训,不再妄图一夜之间大宋变颜色了,这也倒是一个巨大的进步,时间长了造成的危害也可以尽量控制,若是操纵得当新法成事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即便如此王静辉对方田均税法还是不怎么乐观,先不说方田均税法得罪了大宋所有的地主和重要的大臣,在政治上会处于不利地位,就是单单将全部的土地完成丈量也是一项极为艰巨的任务,并且大宋官僚体制还是存在众多弊病,底层官员欺瞒之事肯定不会少,这普通寻常农民难免在实施税法的过程中会处于非常不利的境地。
“请驸马指教!”
“在下以为先生能够把新法推行到全国的时间放在十年之久是极为高瞻远瞩的,井田崩坏千年,断不是几年之内便可以厘清的,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中间所体现出来的问题,朝廷也可以随时更正。不过在下觉得有些不妥的是试行新法的地方,方田均税法的本意便是使富豪之家的隐田无可遁行,照章纳税,也可以使得田少的百姓减免赋税得以休息。其实天下之事最适合方田均税法的地方便是河北诸路,这一点先生和在下心中都是非常明了的!”王静辉说道。
王安石听后点点头,朝中河北诸路的官员大抵都是富豪绅贵,他们几乎同气连枝,河南之地乃是大宋心脏,出身在这里的官员更是数不胜数。河北河南牵扯的朝中利益实在是太多,盘根错节之下想要挑战他们的权威,就算是王安石也不能不有所顾忌。不过王安石早就想好为国者无暇谋身,得罪人他是不会在乎了。
“驸马之意是暂且不在河北诸路推行方田均税法?”王安石问道。
王静辉笑着摇摇头:“在下若是阻止先生在河北诸路试行方田均税法,难免先生会听不进去,新法推行无非是为朝廷分忧,自然是直指重点,不在河北诸路试行先生是不会答应的。在下认为不如先把京畿路换下,添上淮南东路、两浙路和江南西路为新法试行地区如何?”
王静辉的提议让王安石父子感到有些摸不到头脑,显然淮南东路和两浙路有驸马大量的田产,这里是王静辉根基最为深厚的地区,当初王雱不是没有想过在这两路试行方田均税法,这样也可以把王静辉牵扯进来,查查看这个名满天下的驸马背地里是不是这么干净,不过就是怕王静辉恼羞成怒发动反击,这样对新法更是严重的威胁,有些得不偿失不得不作罢。王雱没有想到王静辉居然自己提出先从两浙路和淮南东路查起,这样一来反而让他有些意动,但是又怕这是王静辉的“诡计”。
“这是为何?”王安石依然是不为所动的问道。
“先生若是在河北诸路查起的话,势必会遭到朝中大臣的一些反对,而先生的老家是江南西路,这样一来也可以视之公正,也可以堵反对者的口舌。至于两浙路和淮南东路,这两路官员基本上都是大宋比较年轻的官员,背景没有河北诸路这么复杂,到时候阻力也会小上许多。至于京畿路比较复杂,还是留待河北诸路问题解决之后再推广,也可分而治之,方田均税法阻力也不会太大……”王静辉慢慢解释道。
王安石听王静辉讲得头头是道,心中也觉得这么做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他也不想碰太多的钉子树敌过多,这样于大事毫无益处,反倒是王静辉的“分而治之”更加现实一些,听后他不禁点点头。
不过王静辉的方案却让王雱无法接受——王安石持身很正派,但是他这个儿子和老子相比可就差的太多了,在王安石的老家,王雱购买了大量的土地,同时因为王安石走上相位,在这前后不到十年当中,王安石的亲戚也都购买了大量的土地,这些土地有些是明码标价公平交易的,更多确实在讨好王家的地方官员操纵之下暗箱操作的——这些操纵在平时看起来没有什么,但是绝对瞒不过土地丈量这一关,一旦被查出来,恐怕河北诸路的官员将会睁大了双眼来观察这些土地的来源问题,到时候乐子恐怕就大了!
王雱纵有天大的不满却不能够在这个时候提出反对,这样必然会引起王安石和王静辉的注意,其后果不堪预料。王雱看着脸上挂着微笑的王静辉,心中甚至在想这是不是王静辉专门针对王安石设下的圈套,不过左思右想之下觉得这并不大可能,因为两浙路和淮南东路里面,王静辉所拥有的土地更多,单单是这两路所拥有的土地就足以使王静辉成为大宋最大的地主,他不相信王静辉把事情照顾的这么周到,连自己家里面的土地也控制的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