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辉听后也没有说话,手指在谈判桌上轻磕着说道:“一代学宗?!在下愧不敢当,更不要说是和君实先生与介甫先生相比肩了,贵使谬赞了!不过听闻贵使而言,在下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大宋在景德年间打了败仗就签订了这份协约而交岁币呢?”
“不错!”刘伸脱口而出,不过他刚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平等源于力量,和平依赖于威慑。既然当年我大宋打了败仗,交付赔款也无话可说,不过现在确实贵国无理出兵西夏,被我大宋所败,按照贵使所言,我大宋的岁币还该不该给?!”王静辉冷冷的说道。
王静辉在来之前已经面见了皇帝赵顼,年轻的皇帝虽然是想要建立超越前人的功勋,但在面临辽国的威胁的时候,难免还是有些不坚定,他也把心中的隐忧和王静辉商谈了一番,尤其是这次辽国所提的三个要求,尽管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认为是辽国理屈,但现在辽国却恰恰站在了“正义”这一边。
王静辉送给皇帝赵顼的一句话便是:“所谓道德和正义,只有在其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才会被拿到桌面上来讨论!宋辽两国之间国事为重,本来就不存在什么正义和道德,有的便是两国之间哪一个被对手所击败。纵观古今,所有的战争和正义无关,也和道德没有任何关系,中间只存在于利益,而正义和道德不过是应付国人的一种借口而已!”
皇帝赵顼听后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王静辉说道:“爱卿此言实为谋国,朕受教了!”便将和辽国谈判的众多事宜全部交给了王静辉,召回了王安石。
刘伸听后一时说不出话来,老于世故的他当然知道国与国之间的交往是怎么一回事,无非是为了“利益”二字,而当他还处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年龄时候,满脑子还是书上的那一套,相比之下岁币等谈判内容倒是小事了,而眼前这个驸马绝对是辽国的大患——如此年轻便有手段、有头脑,更要命的是还是南朝皇帝的宠臣,在他所见过的同龄人当中,唯有驸马最为出色,而大辽却没有这等出色人物,这不禁让他感到担心。
“岁币交到今天已经快七十年了,试问若是放在贵使身上,朝廷有如此威势还会赞成继续缴纳岁币么?!”王静辉冷冷的问道,“我大宋与贵国交好,不愿使两国人民生灵涂炭,所以才一再忍让,但是贵国的做法却让我大宋君臣及百姓失望的很,牟那山一战也算是应该为岁币这一不正常的交往终结了!”
第三百五十章 释疑
“可是襢渊之盟可是贵国与我大辽签订的协议,这怎能容得去修改?难道驸马就不怕我大辽兴兵来伐么?!”刘伸冷冷的说道。
王静辉听后笑咪咪的说道:“原来贵使也是个糊涂人,我大宋灭夏不过只是吹灰之力,昔日辽骑不复在焉,而今日宋师尤胜当日,我大宋也不是惹人拿捏的软柿子,是战是和悉听尊便!不过在下倒是有个建议,不妨到汴都河畔的去寻寻,贵使也许可以在那里找到昔日西夏的好友!”
刘伸听后拂袖而去,不过他心中也知道现在的辽国是奈何不了大宋的,正如王静辉所说的那样,今日的辽军已经不是萧太后统治时期的辽军了,而纵观宋军灭夏,其具体过程还不是很清楚,但从战果上来看,昔日辽国都只能够让西夏屈服而不能够平灭占据,这也就说明宋军的战斗力已经今非昔比,更要命的是辽国内部魏王当道,哪里容得下忠直之士,现在国内更是无法和南朝相提并论。现在刘伸拂袖而去也不过是为顾全自己的面子而已,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走出这间南朝所准备的谈判大堂。
辽国使节已经走了,但大宋的大臣们还在,虽然是敬陪末座,但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心中都是各自有各自的打算——辽国若是真的兴兵来犯,那河北诸路将会首当其冲,先不论这仗打不打得赢,至少战事一起河北诸路很可能会面临无妄之灾,这种损失可是河北系官员无法承受的。
不过王静辉并没有在乎这屋中官员心中的想法,他了解历史和这个时期的辽国,辽国所能够做到的极限也便是在边境上陈兵讹诈宋朝而已,若是真的打起来,辽国根本就不是大宋的对手,更何况有韩琦这样的人物坐镇河北,手中掌有重兵兵权,根据情报局的情报反馈得知,现在辽国上下还在为年初宋军在河北进行超大规模的火器演习而振动惶惶不安,哪里真的敢攻宋,恐怕连在边境集结兵力的勇气都没有了。
已经远离朝廷中枢三年之久的韩琦此时成了王静辉手中最可以凭借的大牌,这个老头儿可是彻头彻尾的人精,按照王静辉的理解,恐怕在这个时代能够真的称得上是政治家的,唯有韩琦一人而已,其余的即便是才能够了,但也是酸腐之气冲天不堪依仗。在这点儿上王安石或是富弼都是不及韩琦的,更不要说是司马光了,最重要的是韩琦是河北系官员的精神领袖,韩琦对辽国的态度就能够稳定河北系官员态度的走向。
对于今天谈判结果流露出去后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王静辉心中自然是明白的,说不得一向和自己合作愉快的河北系官员可能会和自己反目成仇,而他则更加关注北方,在大名府韩琦那里应该现在已经收到了他的信件,只要韩琦能够被自己所说动,河北系官员就不足道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