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柱子眼见各人神情激奋,心中一动,又低语道:“汉王已传了龙骧大将军刘国轩、金吾大将军张鼐等将军来京议事,各位既然一意支持立主母为正妃,到不如与几位将军一同议定了,以汉军公议上奏。可比单独进言有用的多。”
张瑞喜道:“正是如此!我们去见过了黄尊素,立时去见他们几位,然后一起求见汉王关说!”
江文瑨初时也觉此议甚善,微微点头,以示赞许。却见那王柱子一脸憨厚之色,又知道他是乡间小儿入伍,自青年时跟随在张伟身边,一向以忠直朴实闻名,却不知道突然间竟有如此见识。因向王柱子笑道:“柱子,几年不见,你越发长进了。当年跟在张瑞手下,还是个半大傻小子。”
话锋一转,又问道:“这主意,是你自个想出来的么?”
王柱子心里一慌,正待答话,张瑞却在他肩头上重重一拍,大笑道:“我张瑞强将手下无弱兵!柱子再历练几年,求汉王放你出去,在战场上好生厮杀立功,可又比现在强的多了。”
“只盼几位将军提携!”
张瑞越看他越欢喜,因见宫门处乱纷纷有大股的文臣武将前来陛见,又在他肩膀上拍上几拍,问道:“你老娘和新娶的媳妇都留在台湾,听说汉王允准迎取家眷了,可接来不曾?”
“汉王有令,汉军上下人等皆不准取家小来京。月前刚放开禁令,将军以上方可接家眷过来。我才是个卫尉,又身负保卫宫禁的重任,汉王不曾赐给府邸,迎来了也不好居住。”
张瑞一笑,向他安慰道:“不妨事。待到了明年,南方局势更稳,你就能把老婆娘都接来了。”
几人相视一笑,依着规矩,他们身为将军,已是能将家眷接来,这可是大喜事一桩。张伟初定江南,因怕各级官员和将佐堕落腐化,是以严禁置地买房,又禁家眷离台,用以做为人质。此时攻下南京已近一年,诸事顺手,市面安定。是以除了新附的厢军将领还需将家眷留台外,汉军将军以上已可以在内地安家置业,以为根基了。
他们由东华门而出,过宗人府,直奔兵部衙门。张伟虽然有意立参军府以管辖汉军调动、驻防、训练、做战,但兵部做为军队的统领衙门,还负有粮饷、军械、军服、补充兵员等责。此次大队汉军由日本归来,何处屯兵,如何布防兵部并不理会,但后勤补充等事,却还是需要兵部下发勘合,汉军各部方能依着需要各取所需。张瑞等人原本不想去见黄尊素那糟老头子,只觉得此人脾气又臭又硬,当真是啰嗦非常,几千顶帐篷都要计较半日,每见他一次,就要憋的一肚皮的鸟气。
待到了兵部正堂,黄尊素见他几人到来,立时召了武选、职方、武库等司的主官前来,搬来如山也似的帐本,又召了几十个算法高绝的会计师,噼里啪啦打了半天的算盘。将汉军赴日参战各部的耗费及所需补充算了个清楚明白,因此战耗费甚大,黄尊素苦着脸道:“我知你们几个又要嫌我碍眼,不过说到头来,拿着账单去见户部何尚书的是我,吃挂落被他削的也是我。几位只嫌我啰嗦,却不知道那何尚书的神情,可更加的难看呢。”
说罢,端起茶碗来略啜一口,堂前侍立的户部杂役立时打起门帘,唱道:“送客。”
江文瑨先行站起,领着诸人向着黄尊素行礼告退。这黄尊素不但是兵部尚书,是汉军各将的该管官员,又是内阁协理大臣,身份尊荣,众人就是心中骂娘,礼节上却是半点不敢有亏。
又听他说的有趣,脸上也是微微带笑,各人见他站起身来送行,身子瘦弱之极,已是须发皆白的老人。这一点来兵兴不止,黄尊素勉为其难任这兵部正常之职,张伟原意也不过是借他威望压制一下士林反抗,岂不料此人到是秉承着早期东林的那股锐气,不做则已,做将起来到是认真负责的很。又不需要他带兵打仗,布置防务,做的都是些烦杂细琐之事,却当真是难为他尽心负责,居然都妥妥当当的办了下来。
见各人就要出门,黄尊素又笑道:“下午你们要去陛见汉王,听说近来又要用兵。烦请各位提醒汉王,户部可没有什么钱了。去年不收田赋,商税也是减轻了不少。大陆百姓们虽然称赞汉王的盛德,但是台湾和吕宋的百姓也需要恩养休息。两边待遇不同,容易生变。我自台湾来时,已有大商家和我抱怨,说道台湾商税虽轻,关税却是不轻,若还是再兴军,这些银子汉王难免要从台湾那边寻,还是请他谨慎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