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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伟喟然一叹,知道多说无益。中国百姓要么吃不上饭,不顾生死的造反,然后祸害别人,成为流寇。要么苦苦忍耐,而且甚少为别人出头。自扫门前雪,不顾他人死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奴性加隋性,便是华夏文明发展到此时的溃疡。

两人都去了官服,只穿着寻常的士人服饰,头戴四方平定巾,腰间束一绦带。因见事态平息,便飘然下楼,往张伟府邸返回。

何斌因问道:“复甫至台南而返了么?”

张伟点头答道:“是了。复甫此刻该当已在我府中。起兵檄文并伪造的建文帝后人的信物已然齐备。再加上前期在内地闽粤各处的活动,诸事都该当顺利进行。”

何斌回头往县衙方向一望,忍不住笑道:“高大钦差此刻想必在填牌票,要传你至县衙问话呢。待你一慌,自然将大笔的金银送上。这家伙,当真是悍不畏死呢。”

“这死太监哪里是胆大!他是贪心太重,被张瑞一番鼓动,浑然忘了这里不是他的地盘,是以才敢这么胡做非为。”

说到此处,想起那些被这起子太监和绵衣校尉祸害的台湾百姓,张伟眼角一跳,恨道:“这个该死的宦阉,在台湾还敢这么嚣张跋扈,当真是死不足惜。”

何斌轻叹道:“用这些人来激起民愤,到是所用得人。只是太惨,听说昨儿就有几个被辱的女子悬梁自杀。”

张伟亦是一叹,却不说话,只负手前行。何斌知他心中亦是难过。当时几人定计之时,便道此计虽好,虽是台湾百姓不免受苦。各人正犹豫间,还是张伟道:“全天下的百姓都被苦害。唯台湾可幸免么?不知死之悲,安知生之欢?还是受些苦楚的好。”

只是现下亲眼见了这些混账祸害百姓,偏生却不能理会,各人心里难过,亦是难免。

张伟身上只是平常,脚底却穿着柳如是亲手作的丝履,此时负手而行,踩在青石路面之上,只觉得舒适异常。心中慢慢平息了愤恨,转头向何斌笑道:“还好今日就要把这些蟊贼全数剪灭,不然等我儿子生将下来再行杀人之事,又要有人啰嗦,说什么冲撞啊,不祥啊。正事不理会,每日这些无用的东西到是学了不少。”

何斌知他不喜自已请人打醮默祝起兵顺遂,知张伟素来不信鬼神,此时借着这由头抱怨两句。他只是一笑,却也不理会。待两人走近张伟府邸正门,却见由正门到仪门前的空地上已是聚集了数百名飞骑将士,因主官张瑞不在,便暂且由几个校尉领着。

张伟因问道:“其余的兵马在何处?”

有一都尉上前行了一礼,答话道:“回大将军的话,咱们这边有两百人,准备一会子逮住前来传令的人,然后再肃清在府邸附近四处闲逛的小太监和绵衣校尉。城外的有钱卫尉领着两千飞骑四处搜寻,待咱们这边一发动,县衙那边有张瑞将军亲领着飞骑大队处置。”

因见张伟点头而行,那都尉紧随两步,又问道:“请爷的示下,抓获的太监和校尉们该当如何处置?”

张伟也不回头,大声令道:“在哪里拿住,便在那里布置法场,集结起来之后,就地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