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见各人皆已回原位,便向张伟质问道:“想不到张将军对咱们后金的事到是了如指掌,当真是令人可敬可叹!”
张伟听他言下之意,想来是怀疑袁崇焕在后金安插了大量的探子,他自然不会解释得知此事是因为在史书上看到,当时觉得这阿巴泰直肠可笑,甚觉有趣,故而记得清楚。当下只得微微一笑,不做解释,心道:“你怀疑最好,要是你大搜特搜一番,将整个后金弄的鸡犬不宁,待我真正派探子过来时,想来就容易的多了。”
皇太极却不知道张伟动的这些心思,他见张伟笑而不语,心中更是惊惧,以他之才自然不会随意怀疑投效的汉人,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张伟如何知道此事,心中疑惧不定,只好暗下决心,待这使者一走,便要派人详查新近投效的汉人,至于会不会冤枉良善,那暂时也是顾不得了。
张伟此时却一躬身,向阿巴泰陪罪道:“贝勒请恕罪。实在是因适才贝勒的话太过无礼,张伟一时情急方得罪了贝勒,请贝勒不要放在心上。”
见阿巴泰气啉啉不语,张伟微微一笑,又道:“且不提日后的事,便是当年的萨尔浒一战,若是让我来指挥大明军队,虽不胜亦不会败。”
“喔?张将军如何指挥?我愿意听听将军的高见。”
“大汗请恕张伟纸上谈兵了。当日明军齐集十万人,分东西南北四路,号称四十七万,分出开原、沈阳、清河、宽佃,总兵杜松兵力最为雄厚,领三万于兵,带佛朗机炮数百,从沈阳出抚顺关攻东路,当时代善贝勒向老汗说,清河那边地势险要,留两百兵看守就可,北路西路皆是牵制骚扰之兵,而且明军大半是步兵,行动缓慢,故而只留一千兵防守就可。出抚顺的明军方是主力,于是老汗集中了八旗,每旗七千五百人,皆是骑兵,专往那东路军的来处而攻。两军相遇于萨尔浒,大汗当时正是前锋,领兵前冲,明军火枪大炮齐发,八旗大军先是仰射还击,后以精骑冲入明军阵中,总兵杜松战死,明军三万多大半战死当场。此役之后,其余三路兵亦被各各击破,后金从而能战沈阳,辽阳,奠定战据整个辽东的基础。”
见各人凝神细听,张伟又道:“适才我说此战由我来打可不败,其实话倒是没有说清楚,不败,亦不可胜矣。当时八旗骑兵足可调六万余人,皆是力战敢死骑射俱精的百战勇士,明军大队分为四路,安有不败的道理?八旗军打完整个战役,死不足两百人,足以说明力量相差太过悬殊,张伟我便是孙武再世,也没有可以打赢的道理。”
第一百一十章 辽东(十一)
“当日明军之败,一则师期泄露,令老汗得以从容布置兵力。若是我掌兵,严关防,查间谍,除各总兵副将不得知行军日期及方向,那么,大汗还可以从容调集兵力,各路击破吗?”
“不能,不过至多是拖延些时日罢了,父汗绝不可能让你们四路兵马汇聚一起,然后在赫图阿拉决战,一旦得知你们进兵,必然会精骑四出,巡视侦察,结果还是一样的。”
“那不过是初期备敌之策罢了。其二,分兵合击,若是每路都强过八旗,那自然是可让当年的老汗顾此失彼,不过,除了杜松总兵三万余人,还堪与八旗一战外,其余诸路,开原马林总开原、铁岭诸地兵马,加上叶赫部两千人还不到两万,其余李如柏与朝鲜兵两万,刘綎本部四川兵一万余人,其余三路兵马太少,且又路途艰险,必然不可与抚顺关杜松一路齐头并进,这样的分兵,不是合围,而是送死。杨镐身为经略,却是一个文臣,原本在朝鲜就打过败仗,诸将如何服他?他自将数万人守沈阳,调度指挥不便,又岂有不败的道理?若是我,可命刘綎一路与杜松合出抚顺关,我自将一路居中策应,以火炮车营护卫四周,以堂堂正正之师缓慢而前。而马林、李如柏两路,则仍由原路呼应,不可冒进,若是老汗去打他们,则主力必克抚顺关外诸堡,进逼赫图阿拉。若全力来攻东路主力,因我东路兵实力强盛,又多带有大炮火器,急切间绝不可能被击败,况且出抚顺关后,我可以借由原本筑成的边墙诸堡为基地,护卫进击,如此,大汗自以为可以轻松击败我么?”
皇太极笑道:“这原本就是明军将领该有的方略,只是那杨镐太蠢罢了。不过将军想胜亦是不可得。我八旗军每旗七千五百人,皆是百战精锐,将军依托边墙慢慢推进也就罢了,不过想打到老城附近,虽则我八旗可能死伤略重,不过明军将士定然折损过半了吧。”
“然也。明军将帅不和,调度不灵,器械不精,士卒不肯用命,虽一路兵力可汇集十万人,然后野战对八旗,仍不可言胜。我的打法,不过是迫不得已罢了。这样打下去,只是不胜不败之局,当初朝廷想一战安边,原本就是妄想。若是想一战安边,除非朝廷能出一位大明成祖那样的帝王,御驾亲征,率靖难的百战之师,汇集京营五十万兵,方可打赢当年的萨尔浒一战。”
皇太极傲然笑道:“照你这样说,就是那明成祖领五十万兵,对上我现下手底的十五万兵,胜负仍只在五五之间。”
张伟等人默然不语,此番来辽见到明军辽东之师,又亲眼得见八旗士兵,两边实力相差太远,若不是明军依托坚城大炮,哪里能挡住这十五万的虎狼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