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俄战争可不像胶州湾事件那样,一旦战争打响将会有数个省份变成战场,按照后世的标准来说应该是一场局部战争,但是对谭延闿所领导的新生共和国而言,不亚于一场全面战争——老牌列强和新生政权的不同就体现在这里了,俄国也许不会全力以赴来应对战争,但是中国却没有这么雄厚的家底,共和国必须倾尽全国之力来赌赢这场战争,否则谭延闿的共和国政权必然会陷入极大的危机。
沈静到现在还在想如何说服谭延闿不要进行这样的冒险,但是中国向俄国的五千万两白银的巨额贷款已经朝这个方向迈出了非常危险的一步——这些贷款不可能全部用于修建铁路,整个西伯利亚大铁路在中国的延伸段铁路系统修建也用不了这么多的资金,不过谭延闿需要改造中国的金融系统,将传统的计重货币变成现代的金本位纸钞金融系统,这里面的投入实在是太大,就算新生政权为了清算满清统治者而获取了充足的财富,面对这项艰巨的改造工程也是捉襟见肘。
现在谭延闿给沈静的命令是对俄国许以更多看得到摸不着的“好处”,以此来继续向俄国申请贷款,这些贷款并不是以卢布的形式,而是尽可能的使用白银或是黄金。虽然新政府延续了北洋时代发行银元和银元券,只是将其名称改为“华元”,但传统的计重货币并没有被淘汰,银两和清朝发行的铜钱在市场上还继续通行,不过新政府正在用“铜元”来取代在流通领域内清朝所发行的制钱。
既然决定要打仗,谭延闿是绝对不会放过榨干对手手中最后一文钱的打算的,历史上日本和俄国干了一仗之后是从俄国手中得到了中国东北和朝鲜的独霸权,但是这场胜利却没有给日本带来一分看得见的真金白银,反倒是因为这场战争元气大伤背了不少外债,最终得益的还是美国人和英国人。谭延闿对俄计划发动战争,不仅是为了自身安全的考量,同时也是想要从这场必然要发生的冲突中谋得最大的利益——通过战争他必须要一次性来解决东北的所有问题,还有蒙古和唐努乌梁海等被俄国渗透的很厉害的地区安全问题,并且还要最大限度的从俄国人手中捞取一部分资金,来用于国内革除各种弊病的基金。
从现在看来,俄国人至少在帮助中国建设东北铁路方面是绝对不遗余力的——在东北建设发达的铁路网也是俄国的意愿,一旦西伯利亚大铁路全线贯通,那通过东北的铁路网加上俄国自身的军事实力,要说占据东北割裂中国也不是虚言。不过无论是中国还是俄国,在这个问题上还是要落实到“实力”二字上。俄国人在心理上天然要优越于中国,不过谭延闿却认为这是一个彰显国力解决一系列国内国外问题的最佳时机——国人自鸦片战争以来几十年对外战争屡战屡败,连皇帝的老窝圆明园都被人给烧了,对洋人的惧怕已经深入骨髓,一旦谭延闿在这场真刀真枪的战争中暗算俄国成功,那对他的威望和政权的威望自是不必言说的。
谭延闿对这场目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的战争期待看到了历史上日本一次又一次的举全国之力来赌国运的影子,这也让他心中非常的不安——他可以幸运的胜利一次、两次甚至是很多次,但命运绝非眷顾一个人,像这样的赌博只需要一次失败就会将自己打回原形。
“对于国家强盛的希望终究是寄托在其综合实力上,而非是变态畸形的赌博……”谭延闿在心中暗自警醒。
炎炎的夏日下,一辆景致的马车缓缓地进入位于京郊的兵营,这里便是京畿卫戍师的大本营驻地,一个身穿白西装的中年男子从马车中钻出来,一只手拿着手杖,另外一只手则将头上的礼帽摘下来,丝毫没有任何顾忌的用礼帽当扇子来回扇动。
“总理大人,你确信总统就在这里?”那名中年男子走下马车,而马车另外一端下来的人便是总理沈静。
沈静笑着说道:“吴先生,这里我已经都可以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总统绝对在……”
第二百七十六章 承诺
还没有等沈静说完,一个留着八字胡身穿整齐军装壮汉朝这里走来,军装上的风纪扣也扣得严严丝丝,他身后还有数个一看上去就像是军官的人一同走来,仿佛这些人都不当这头顶上的太阳是三伏天一样。
为首的中年壮汉军官手一抬向沈静敬了个军礼说道:“恭迎总理光临,不知这位是……”
“这位是伍先生,仲珊,你应该见过的……”沈静对曹锟似乎有些不够尊敬的礼遇不放在心上一般,随意的介绍道。
曹锟眉头稍微皱了皱,伍轩仁则笑着将鼻子上的墨镜拿了下来说道:“曹将军一别经年,当年我曾前往济南面见总理,可能曹将军已经忘记了……”
当伍轩仁摘下墨镜的时候,曹锟便已经认出是伍轩仁了,如果说沈静是谭延闿的大管家兼首席幕僚,那伍轩仁的地位就是“谭氏公司”的首席账房。曹锟虽然是典型的除了谭延闿别人都不放在眼中的人物,但对谭延闿身边的重要人员,他还是保持一种最起码的尊重——他心中很明白,他在这个复杂的“谭氏体系”内的立足点便是对谭延闿的忠诚,对于执行谭延闿的命令不打折扣,同时也要管紧自己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