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一年,从牙山到南大洋,最后到大东沟,北洋水师二十余年苦心经营之精华,尽皆葬送!今天打你们的军棍或许有人不服,但是在我谭延闿手下做事首要一条便是手必须要干净!谁家里面都难免会碰上些为难的事情,不过你们可以找我……你!林履中!我记得当年你是拿着你姐姐出嫁的钱当盘缠考取了福建马尾船政学堂,甲午南大洋一战,你也是条汉子,敢驾驶战舰与敌共亡,这份胆气令在下非常佩服,可叹……可是北洋水师乃国之柱石,岂能容得了你们蚕食?!若说甲午一败涂地,不如说是我们被自己给打倒了!”
在前面正在挨军棍的林履中听后泪流满面,在他呜咽的声引动了其他水师将领,议事大厅中林泰曾、叶祖珪等老北洋八大远战舰的管带们都泣不成声。就连素有“铁面”之名的邓世昌也是眼中蕴含着泪花,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昔日北洋全盛时期的八大远,到现在之幸存了三艘,昔日的马尾的同学数十年之后都变的面目全非……
“今天这件事就算这么算了,所有人我都不会追究……我不是曹操,不需要你们来感激。如果现在我手上能够有顶替你们的海军将领,那今天你们就不是被罚军棍,而是用你们的鲜血来明证水师章程!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所有人把当初吃进去的都给我吐出来,如果补不齐也没有关系,从我这里借银子,等以后每个月从你们的军饷中扣除!以后凡是北洋水师之人,家中若有难处可以直接向营务总办申请,视其情况给予特殊补贴,只要我一天在北洋,这条规矩就必须执行……你们回去后,在一个月之内,将你们的屁股给我抹干净,以后战舰所需皆从营务处领取,如非战时必要,任何人不得私自购买消耗品,你们明白了么?!”在纸灰飞舞的议事大厅中,谭延闿厉声说道。
这个时候就连坐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邓世昌都站了起来,北洋水师众将官齐声说道:“属下遵令!”有些将领甚至还喊出“日后大人若有差遣,末将万死不辞”之类的话语。
谭延闿听后只是摇摇头,走到议事大厅门口的时候停下来淡淡地说道:“我不是曹操,你们也不用向我效忠,严加操练以备日后雪耻,这就算不枉我今日之心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丢下还爬在地上受刑的北洋水师众将官走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演习会议
谭延闿出了议事大厅之后,就在旅顺口的海军基地漫无目的的走走,后面的亲兵也不知道他的意思,也紧紧的跟随他。自从他意识到刺客的重要性之后,他也不方便寻找这类人,但至少给自己加强了保护,同时这件事也让他想到了三年前在湖南乡试的期间他在赐书堂内遇到的那个刺客,这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刻,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如果身边若是有这么一个身手如此好的家伙为自己效力,不敢说去刺杀慈禧太后或是光绪皇帝,至少清除一些大臣是绝对没有问题了,至于还赖在军务处的袁世凯,更是如同用牛刀杀鸡一般……”谭延闿回头看看自己的亲兵,心中不由的想到刺客的问题。
这些亲兵也是谭延闿专门训练出来的,他们都是从直隶督标中数次遴选出来的枪法好手,而且还专门接受了赵恒君的武术训练。这些亲兵和所有士兵不同的地方便是除了长枪之外,身上还有专门定做的匕首和两把毛瑟盒子枪,这样一来就算是再碰到那名不速之客,谭延闿也有信心将他击毙。
当然谭延闿的保镖们现在也只是初具雏形,要想做到一名合格的保镖,他们还差得远。就前生教科书中描述革命党人刺杀朝廷大臣,无非是先安放炸弹或是半路枪击,安放炸弹基本上都是失败的,枪击有几次得手。谭延闿的保镖虽然还显得非常稚嫩,但对付这种小打小闹的刺杀应该不成问题。
“恭喜公子能够收服北洋水师为己所用!”正当谭延闿看着茫茫大海有些出神的时候,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沈静笑着说道。
谭延闿转过身来微微笑道:“文渊兄,此言甚早,李鸿章二十年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们这才几个月,以后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可是李鸿章二十年也没有真动手打北洋水师将领的板子……尽管李鸿章主持北洋二十余年,为建立这支水师也是真的耗尽心力,不过一向都是以门生故旧老乡为纽带用人的李鸿章,也不得不在派闽粤出身的学生来统领北洋水师……”
“哼哼,这可能是李鸿章一生中除了签订《上海和约》之外最为郁闷的事情了,这些北洋水师的将领除了丁汝昌之外,严格算起来可都是他的死对头左宗棠的门生,而李鸿章为了弥补这种遗憾,花了近十年的时间想要控制福建马尾船政局,刚刚掌握在手中,却碰上了甲午大海战……”谭延闿叹了口气说道。
李鸿章为了能够在严酷的大清帝国政坛上生存下去,不得不采用这种用人方式,以李鸿章的智慧不难看出这种用人方式的弊病,而淮军和北洋水师在最近十几年中的堕落,他心中未必不清楚,也许正因为他清楚自己的根基已经腐烂不堪一战才会选择避战。话又说回来,在谭延闿看来李鸿章对北洋水师的控制确实不怎么样,当然前北洋水师将官是很少违抗李鸿章的命令,但是却对李鸿章的命令不可理解——即便是以圆滑著称的方伯谦,他们的骨子里面也是流淌着先下手为强的血液,这些骨干将官都是英国格林威治的优异学生,他们也继承了英国海军的传统,而李鸿章代表的是另外一种文化,在这种背景下两者之间内心深处的隔阂可不是上下级的权威就可以克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