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粲目露强烈的怒色,他听着这撕下伪装的二哥一口一个“贱货”一个“死人”的,他可以忍受二哥对自己的侮辱,但无法忍受二哥对父亲的不敬,毕竟是亲生父亲啊,他怎会对父亲这般怨恨?

荀粲直接抡起一拳,砸在了荀俣的正脸上,听到荀俣那痛苦的呻吟声,只觉得心中的怒火方才平息下来,他希望这一拳能将拥有不切实际想法的荀俣给打醒,在荀粲看来,荀俣谋夺家主之位根本就是必败的结局,而按照六兄的性子,这二兄的下场绝对会十分凄惨……

这时荀诜已经看得呆了,他没有想到向来病弱的小七居然这般毫不犹豫的揍了二哥,昔日小七在大哥面前委曲求全的模样似乎还历历在目,如今这般雄起,却让荀诜觉得十分震惊,不过震惊之后,他的心中便产生了一种对于这种名门世家的厌恶,看似光鲜,实则腐朽龌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荀诜轻叹一声,只是劝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相争?”说完便独自离去了,他觉得自己还是去钻研律法算了,荀家的一切,他已经不想理会了……

荀俣捂着脸站了起来,另一只手指着荀粲,怒骂道:“荀粲小儿!你这厮早就已经与荀顗沆瀣一气了对不对,好,你等着,原本作为二兄还想放你一马,如今,你和荀顗两人就等着看好戏吧!”

说完,他有些狼狈的离开灵堂,实则却是害怕某个冷眼旁观的六弟,谁都知道这家伙就是一条毒蛇,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必定致命,以荀俣的小聪明来看,荀粲这人反而是重情的,情之一字,就是荀粲的弱点,他成不了什么大事,唯有荀顗,天性薄凉,理智淡漠,无欲则刚……

荀俣刚刚离去,一个黑衣人便出现在荀顗的身后,他隐藏在荀顗的影子里,仿佛就像是荀顗的影子一般,荀粲见状,心中有些讶异,因为在他的直觉中,这黑衣人的武功估计可以和“大神”荀忠媲美,而且这人的身形更加鬼魅骇人,一看就是走得邪门歪道……

荀顗对荀粲淡淡道:“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不直接解决这荀叔倩?”

荀粲复而向父亲的灵牌跪下,他脸上那种温和阳光的神色消失,他知道六兄或许也不在意父亲的死,自己刚刚算是给六兄当枪使了,但他不在意,毕竟二兄对父亲实在不敬……

听到荀顗的话,荀粲仿若洞悉一切的说道:“当然不奇怪,若你要解决二兄,你这背后的影子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想必刚刚他就已经准备好了吧,只是你刚刚那个抚摸食指的动作阻止了他的行动,因为此时解决二兄实在不是最佳时机,别人肯定会对你产生怀疑,这不是追求完美的你希望看到的,这是其一,其二便是二兄这明目张胆的夺权行为背后定然有某个势力暗中支持,以六兄的性格,怕是要将这暗中势力一锅端了不可……”

荀顗的背后的影子颤抖了一下,闪过一丝杀意,他第一次发现能够完全洞悉家主算计的存在,难怪这人甚得家主看重……而荀顗则是无比愉悦的鼓了鼓掌,由衷的佩服道:“不愧是我荀景倩的弟弟,说起来我也是通过一些情报才发现这荀俣与韩家的勾结,没想到奉倩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侍奉父亲,都能推测出这荀俣的底牌,为兄当真是庆幸奉倩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山河拱手,为君一笑

荀粲听到哥哥那赞叹的话,心中却没任何喜悦之情,他疲惫的闭上眼,仿佛想起了童年时父亲温柔的抱着自己观看那皑皑白雪的场景,此时却又听荀顗略微叹息的说道:“奉倩,你明明有这么良好的天赋,为何就这般重情呢,须知真正的谋士应当摒弃无聊的情感,以最理智淡漠的方式处理一切才是正道。”

荀粲不耐道:“六兄此言差矣,这是那贾毒士的谋略之道吧,他算计起来全然不顾天下苍生,一计使得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只为自己脱身也在所不惜,我虽然很佩服他,但我不想你也成为这样的人,既然是人,那就必须要有底线,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一个人若是真的抛弃了一切感情,那活在世上还有何意义?”

荀顗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他知自己与弟弟的谋略之道不同的,他本人虽然对感情看得愈发淡漠,但不可否认的是,弟弟的这种至情至性、重情重义却是他非常喜欢的特质,弟弟身上那种阳光温暖正大光明的感觉也让他很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