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帅,不管怎么样,自我大宋立国以来,大理并未和我国有过兵戈,反而屡屡朝贡,从这一点来看,朝廷也该是接受这个西南属国的时候了。”金坚见高俅始终保持沉默,误以为上司对此心有顾虑,不由开口说道,“我命人打探过,高明清乃是如今大理相国高泰明的第四子,为人也算是武勇,深得高泰明信任。此次高泰明居然派亲生儿子到成都府来,足可见其意坚决。倘若不答应,恐怕会重蹈当年侬智高起兵作乱的覆辙,须知大理的兵力可比区区蛮夷可怕得多。”
这话虽然说得危言耸听,其中也不乏谬误之处,但听在高俅耳中却犹如一道灵光。他倏地睁开了眼睛,重重点了点头:“立刻去把那个高明清请来,我现在就见他!”
虽说跟了高俅,但公孙胜的日子反倒比往日更惬意了几分,因为,他找到了高明这个和自己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只要高俅没事吩咐,两个人便整日里在成都府中闲晃,还美其名曰是替高俅探察民情。几次下来,倒也是被他们打听到了不少情况,上至成都府内一众富商豪族的动静,下至小民百姓如何议论这位初来乍到的蜀帅,总而言之,根本没人把这两个和邻家大叔一样的男人当作官府中人,于是乎,两人便变本加厉地在外头厮混,除了花街柳巷还稍有节制之外,那些大大小小的酒楼时常可见他们买醉的身影。
“听说了么,前几天有人到衙门告状,胡家把他们下人侵占的那块地还回去了。”
“吃到肚子里的骨头哪还有吐出来的道理,这胡家什么时候转性了?”
“谁说不是,你没发觉么,这些时日城里那些豺狼虎豹全都收敛了,听说是高帅敲山震虎吓唬了他们一通!”
“胡说八道,敲山震虎那也得有个替罪羊,你们谁听说有人被官府处置了么?”
“嘿,你们那是不领世面,听我给你们说……”
听到这里,公孙胜和高明不由相视莞尔,同时举起了酒碗一饮而尽。他们两个管武不管文,所以府中幕僚和高俅商量什么,他们从来就不去理会,所以对豪族和高俅的那点勾当,他们也就知道一点皮毛而已。
“咳,这种事情背后的水深着呢,普通百姓最多也就知道一点皮毛。”囊中宽裕,公孙胜自然觉得心怀大畅,说话的口气也和往日不尽相同。“话说回来,高老哥,你跟着那一位的时间也不短了,有什么话要告诫小弟么?”
噗——
高明的第一反应就是差点把一口酒喷出来,他手忙脚乱地擦拭着衣襟,这才没好气地答道:“说话那么拐弯抹角做什么!跟着那一位注意一条就行了,多听少说,不该问的不问……不过说实话,就算我不问,有的时候他也会主动说的。咳,我说公孙老弟,你别顾虑这么多,像你这种孑然一身的,跟着那一位是最好不过的,不论是架子还是为人,他比朝中那些规矩多多的大佬要好伺候多了。”
“嘿嘿……”公孙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如今将那把浓密的胡子剃了,又把许久没有管过的头发整理了一下,整个人顿时精神爽利了不少,看上去竟年轻了不少。先头东躲西藏的那会,几乎没人能看出他才三十出头。
两人正在这里闲聊,楼梯口突然噔噔噔地跑上来一个年轻汉子,只见他四处张望了一会方才朝楼下招呼了一声,下头随之上来了三五个人。这些人看上去虽然身着汉装,但神气中却总有一股迥异于普通汉人的意味。
“咦?”公孙胜突然放下了酒碗,轻轻咦了一声,脸上掠过一丝异色,随后眉头紧皱冥思苦想了起来,最后才恍然大悟似的嘀咕了一句。“怎么会是他?”
高明不经意地瞟了靠近墙角的那桌人,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你认识他们么?看起来不像是好路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