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了固然好,要是败了,连优待条件都没有,岂不是要亡国么?”隆裕太后心不情愿再战的反问。
“太后!”溥伟急促的喊道,“优待条件是欺人之谈,不过与迎闯贼不纳粮的话一样。彼是欺民,此是欺君。就请用贤斩佞,激励兵心,足可转危为安。若一议和,则兵心散乱,财用又空,奸邪得志,后事真不堪言。况大权既去,逆臣乱民倘有篡逆之举,又有何法制之?彼时向谁索优待条件?”溥伟越说越激动,突然,又叩头道,“太后,即使优待条件可恃,夫以朝廷之尊,而受臣民优待,岂不贻笑列邦,贻笑千古?太后、皇上,欲求今日之尊崇,不可得也。臣忝列宗支,实不忍见此等事!”
隆裕太后依然犹豫,道:“就是打仗,也只有冯国璋一人领兵,有多大的胜算啊?”
善耆奏道:“除去乱党几人,中外诸臣,不无忠勇之士,太后不必忧虑!”
溥伟大声道:“臣大胆,敢请太后、皇上立刻赏赐冯国璋,让他领兵杀贼!”说完,溥伟扭头看着载涛问道:“载涛你管陆军,知道我们的兵力怎么样?”
载涛面无表情,全然没有溥伟的激情澎湃,当初袁世凯点他的将,要他率领禁卫军南征,可把他吓得半死,现在溥伟又想点他的将,不是把他往火坑推吗?他立刻冷冷地说道:“我没有打过仗,不知道我们的兵力。”
隆裕太后默然良久,摆摆手,“你们先下去罢。”
善耆叩一个头,上奏道:“一会儿,国务大臣赵秉钧、梁士诒他们进见,请太后慎重降旨。”
隆裕太后长叹一口气:“我怕见他们!”六神无主的她反而去问溥伟,“一会儿,他们又要主和,我该怎么说?”
溥伟对奏道:“请太后仍是主持前次御前会议谕旨,着他们要国会解决。若设临时政府,或迁就革命党,断不可行。如彼等有意外要求,请太后断不可行。”
隆裕太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溥伟又叩首奏道:“革命党徒无非是些年少无知的人,本不足惧,臣最忧者,是乱臣借革命党势力,恫吓朝廷,又复甘言诈骗,以揖让为美德,以优待为欺饰,请太后明鉴。南方为党人占据,民不聊生,北方因为两宫照临,所以地方安静,此正明效大验。太后爱惜百姓,如杀贼安民,百姓自然享福;若是议和罢战,共和告成,不但亡国,此后中国之百姓便永不能平安。中国虽弱,究属中华大国,为各国观瞻所系。若中国政体改变,臣恐影响所及,从此兵连祸结,全球时有大战,非数十年所能定。是太后爱百姓,倒是害了百姓。”
隆裕太后静静听着,最后点点头。
载沣上奏道:“今日臣等所奏之言,请太后还后宫,千万不可对御前太监说,因为事关重大,诸太后格外谨慎。”
隆裕太后当即说道:“那是自然,我当初侍奉太皇太后,是何等的谨慎啊!你不信,可以问载涛。”
善耆上奏道:“载泽所言甚是,太后从先圣孝,今日与彼时不同,一定要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