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人。”杨度受宠若惊的欠身回礼,双手端起酒杯,一气喝干了,清清嗓子说道,“除了造大势,还有其余几件事并行,大事方成。”
袁世凯笑道:“慢慢说,我听着。今夜就熬个通宵,慢慢商量。”
杨度和西式的耸肩潇洒一笑,道:“汉口事务换主战之冯军统为主和之段军统。其目的,一是汉口焚烧一案中外震惊,我们我显示和平诚意,必须给公众这么一个交代,二是冯军统曾领治禁卫军,换他回京再掌禁卫军,北洋里没有比他更适合执掌禁卫军的人了。三是冯军统报效之心太切,真怕他一时之冲动,坏了南北和议大事。还有一件事,以为前线大军筹饷为名,向各大宗室王府摊派军饷。这些王公贵族目光短浅,就像明末一样,他们宁愿看着满廷倒下,也不愿掏腰包,必定会卷铺盖逃出北京避难,甚至流亡国外,到时候北京宗室无人,再由大公子牵头,联络北洋个将领,连名上表!再给孤儿寡母施加点压力。这时候北京城里只剩下这对孤儿寡母,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他们除了依靠大人,还能依靠谁?”
杨度说得又快又重,果真是大逆不道之极,袁世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毕竟是给爱新觉罗家做了一辈子的奴才的人,有点心里障碍。
半响,难熬的沉默,袁世凯终于长叹息一声,开口说道:“就依了你。”
欲谋大事,必须要有这样的果敢狠辣。杨度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杨度转而又说道:“江宁张勋今夜连发急电,要如何回应?江浙民军组成联盟,已经向天保城发起攻击,江宁危急!”
天保城地处南京城东朝门外的钟山半腰,钟山山势高峻,居高临下,俯瞰南京全城。天保城上筑要塞,既高且峻。天保城地形窒碍,起伏无定,山路崎岖,羊肠曲径,利于守,而不利于攻。天保城为攻取南京之要点。南京过去一直流传着这样的兵谚:“要得南京城,先打天保城。”
天保城若破,南京边再也无法坚守。
如今南京危在旦夕,张勋每天就是拼命的发报求援。前日,联军占领幕府山后,向城内北极阁两江总督府、满旗将军府和张勋提督府等衙门轰击,炮声震天。1枚炮弹命中北极阁,在总督张人骏、满旗将军铁良和提督张勋3人居住的庙宇内爆炸,击毁了2尊小炮,那3位清朝大臣胆战心惊,惊慌失措地逃入附近的日本领事馆避难。由此可见南京之危。
听杨度这样说,袁世凯阴鸷地笑笑,说道:“不得汉阳,不足以夺革命之气;不失南京,不足以寒清廷之胆。做到这一步,干脆做绝了……留中不发。随他自生自灭。”
杨度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要不他也不会留到最后才说。
他不动声色地说道:“遵命。”
袁世凯一笑,推开这玻璃窗,一阵寒风吹过来,卷起的雪花倒灌进来,打在脸上竟是生疼,杨度打了个寒噤。
今夜无星月,厚雪洁白,朦胧的有些光印着周围的景物,如梦幻泡影。天降瑞雪,如此祥瑞,已不属于满廷,自然属于他袁世凯。
夜……如何其?夜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