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钧真的急了。越国水师一直不敢上岸,他就只能望着越国水师流口水,战象的威力再大,也不能下水作战,越国水师离他虽然很近,他却无可奈何。除此之外,更让他上火的事情一件件的传来了。
扶南国最忠诚的属国摸跌国送来消息,两个月前,摸跌国附近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大群海盗,这些海盗人多势众,而且装备精良,他们一出现就给摸跌国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作为把守麻喇姑海峡(马六甲海峡)东出口的摸跌国,他们不是没有和海盗打过交道,但是这次海盗来得太凶猛,而且实力很强,让他们十分挠头。以前海盗们都是小船,最多也就是三五十人的船,一来也就是一两百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摸跌国的水师一出现,他们立刻逃之夭夭。这次不一样了,他们驾的船和摸跌水师的战船相差无已,甚至还要强上一些,人数也多了起来,一出动便是五六百人,多的时候甚至上千人,居然和摸跌水师正面开战了。双方接战了几次,摸跌水师都没占便宜。
为了恢复对这一片海域的统治权,他们只得全力以赴,调集的全部力量,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找到了海盗们的踪迹。可是谁也不曾想,就在他们和海盗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越国将军卫温带领水师赶到,彻底打破了战局的平衡,摸跌水师不是对手,损失过半,大败而逃,随即卫温和海盗们趁胜追击,先海战,后陆战,势如破竹,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摸跌王被杀,摸跌国换了主人。
摸跌国的败亡让其他的属国大为镇惊,他们面对咄咄逼人的越国水师和优惠的条件,纷纷倒向了越国的怀抱,有两个与扶南交情颇深的小国稍微犹豫了一下,沿海的地区就遭到了海盗们的袭击,他们的水师一出战,要么是直接被海盗们干掉了,要么就是正在和海盗厮杀的时候,被闻讯赶来的越国水师打得鼻青眼肿,最后只能投降。
投降的待遇和主动依附的待遇当然不能比,主动依附的可以获得比扶南还要优惠一些的条件,而投降的能保命就算不错了,否则要论起赔偿来,只怕他们把所有的家当都赔出去都不够。
要命的是,这些属国在受到越国水师威胁时,都向扶南国发出了求援信号,而扶南的援兵却久久不能到来,甚至一点消息也没有,渐渐的,扶南水师已经被全歼的消息在属国之间传播开来,原本还对扶南还有些希望的属国都绝望了。扶南征服他们靠的就是强悍的武力,现在扶南遇到了更强劲的对手,他们当然没有义务陪着扶南倒霉。
范钧得到了这些消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可是他却无能为力,他是有五千大军,但是同样有五千越国水师就在一旁虎视眈眈,一旦他南下,越国水师抢占了金陈国,他这支大军就被切断了归路,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范钧无奈,一面催逼金陈王履行属国的义务,一面向范蔓告急。
范蔓已经非常着急了。孙绍利用俘虏们大造舆论,那些得了越国好处的扶南土著不愿意再服兵役,逼得紧了,他们就举家潜家,拖家带口的逃到海里,干脆去投孙绍,范蔓怕引起叛乱,不敢强征,反而要进行安抚,而那些痛恨孙绍的非土著俘虏们又不敢再服兵役,就算强征入伍,他们也不敢再与越国人作战,再被抓一次,这值一头猪钱的命可就保不住了。范蔓原本能征十万大军,现在金陈以南的属国就是有兵也派不过来,金陈以北的属国倒是把兵派过来了,可是扶南本国的征兵却非常不利,他算是反应快,也不过征集了三万多人,比计划中的少了一半,连带两万多属国兵,一共六万人不到。
而这六万人也非常不顺利,范钧被牵制在金陈国动弹不得,而范长的三万多人在长山一带进展也非常不顺利,因为兵力优势不明显,范长面对吴越联军的防守进攻乏术,一直未能突破,双方在长山一带反复厮杀。真正安静的只有特牧城,范蔓原以为孙绍会主动进攻特牧城,没想到孙绍根本没有兴趣,他在海岛上一住就是三个多月,耐心的等待着范蔓的破绽。
范蔓心急如焚,近一半的属国被孙绍收入囊中,近六成的商税成了孙绍的战利品,更重要的是,扶南对此无能为力,剩下的属国对扶南的实力产生了怀疑,他们都开始观望起来,这进一步削弱了扶南军的攻击力度。
内外交困的范蔓变得暴躁起来,原本健康的身体也露出了老态,一向沉稳的他开始发无端的发脾气,鞭打侍从以排解心中的郁闷。他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原本应该急于求战的孙绍现在安安稳稳的,而他这个主军却处处被动,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仗。
用十头战象换回来的范金生一直在家里闭门思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一天,突然接到了范蔓的传召。范金生非常意外,但还是收拾了一下,赶到宫中拜见范蔓。一看到范蔓,范金生吓了一跳。原本红光满面的范蔓现在脸色非常不好,以前还有些黑色的头发全白了,脸上的皱纹也平白添了许多,苍老得象一个七八十岁的垂垂老者。
“情况非常不好。”范蔓没有多废话,将范钧的急报扔到范金生面前,开门见山的说道:“涨海的商税被越王抢走了,我们的收入今年至少要减少一半,为了安抚民心,我们又多花了不少钱,如果不立刻解决眼前这个困局,最多还有半年,我们就会无以为继。”
范金生看了一眼急报,趴在范蔓面前痛哭流涕:“都是儿子无能,一战便葬送了八千水师,将涨海拱手送人,眼下只能看着越国水师横行却无能为力。”
“哼哼!”范蔓看着范金生,冷笑了两声,话语中却露出深深的悲哀:“这件事不能怪你一个人,我们都被他骗了,范旃、范寻、你,包括我,都上了这个越王的当。他处心积虑的几次全歼我军的水师,先虚张声势,后又隐藏实力,从头到尾都是为了引我们上当。唉,谁也没想到,越国水师的实力竟然强到这个地步,如果我们早一点知道,又怎么会让你去冒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