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贞武提及此事,苏克济忙躬身谨慎的说道:“回皇上,天降大雨,旱情缓解之后,各地监生皆颇为松懈,纷纷外出游历以长阅历,奴才闻报之后,担忧监生安全,曾经严令各府县官员抽调人手陪同,以防出现意外。
截今为止,尚无府县官员禀报有监生出现意外,亦无禀报有监生下落不明之情形发生,皇上既有耳闻,奴才立即发文令各府县严查。”
看来那三名监生并没什么事,贞武扫了两人一眼,道:“分赴各地担任监督之监生,皆是优中选优,朕早有严令,若有监生出现意外,必定严惩地方官员,无事自然最好。传朕旨意,着太原周边各府县之监生于后日赶至抚衙觐见。”
“喳。奴才遵旨。”苏克济忙躬身道,心里却是暗暗警惕,估摸着贞武接下来会问及参劾太原知府赵凤诏的事情。
然而贞武却根本就没心思去追问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历来地方督抚相互攻讦或者是上官参劾下官,都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分辨清楚的,他可不想把精力浪费在这上面,让马齐和王掞他们去处理。
他考虑的是如何处置揆叙他们三人,这才是当前他该考虑的事情。这三人为了邀功以及填补亏空,挪用赈灾钱粮,于灾荒之时私征徭役,并且肆意挑起满汉之争,此事不能纵容,他也不能容忍,但若处置过重却又不利于朝局稳定,再则亦不利于已经全面展开的治河工程。还有一点,这起治河工程,他们到底将摊子铺的有多大?这些事都的一一详查。
思忖权衡了半晌,他才沉声道:“尔等为一己之私利,罔顾朕三令五申不得贪侵挪移赈灾之严令,肆意克扣挪移赈灾钱粮,罔顾灾民之生死,实乃欺君罔上,残民祸国。”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着革去揆叙都察院左都御史一职,勒令其全权负责根治太原水患之工程,苏克济、苏瞻暂且革职留任,全力协助揆叙。”
听的这道旨意,两人心里都是一松,革职留任的处分虽重,却有将功折罪的机会,只是这前面加个暂且是何意思?二人也不敢多想,忙叩首道:“奴才等叩谢皇上隆恩。”
贞武微微颌首道:“跪安吧,叫门外的官员各自回衙办差。”
待的两人退下,贞武亦起身略微活动了一下,瞧了一眼外面有些晃眼的阳光,他便在厅里缓缓的踱了起来,山西这地方距离京师不远不近,每年的赋税亦不多,而且山西人骨子里还有股敢为人先的开拓精神,用来做为试点堪称最为理想,在京之时,他就有意在山西试行废除耗羡,士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严禁乡绅包揽钱粮,拖欠钱粮等举措。
便是上书房一众大臣争执不下的士绅监督,他也想先试行,看看利弊何在,刻意带方苞随行,便是打算让方苞掌一府之地,试着推行,看看效果如何,当然,最适合试行的府,便应该是太原府,毕竟省城附近的缙绅素质高,眼界也开阔,而且也影响力也大。
不想太原这帮官员却捅了如此大一个窟窿,一路入城他也看到了,汾河的治理工程规模颇大,听说周边的小河亦在同时开工,根治太原水患,揆叙这厮倒是敢想,胆子亦大,他这是想学天津的海河裁弯取直,以收一鸣惊人之效,以图能进上书房,上书房的大臣尽皆垂垂老矣,有这想法的大臣怕是不少。
这揆叙今年才四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本身亦颇有才干,如今老八得势,他有此想法亦属正常,贞武如今需要的亦是敢想敢为的臣子,毕竟革新是需要年轻有为,勇于任事的大臣的,只是这厮胆子太大了点,如此大的工程也敢先斩后奏,不加以磨砺,怕是难得善终。
二门外,敦亲王胤誐坐在过厅里,心神不安的喝着茶,眼睛却不时的瞟向二门过道,他实是为揆叙捏一把汗,揆叙不仅是八党的干员,与他私交亦是相当深厚,否则他昨晚亦不会放水了。
当看到苏克济、苏瞻二人都是光着头出来,胤誐心里不由一沉,都革职了?贞武大发雷霆了?那揆叙只怕也讨不了好,待见的二人神情并无悲戚之色,他才稍稍心安,事情怕是没想象的那么坏。
见胤誐坐在过厅里,苏克济、苏瞻二人忙上前请安,胤誐摆了摆手道:“皇上是何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