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陈邦彦要接任国会议长,黄宗羲在心中长长地舒了口气。看来女皇陛下在这方面早已做了妥善了安排。放下心来的他欣然祝贺道:“由大人您来接替陈老的职务那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吾等就不用担心东林党利用议会继续同朝廷作对了。”
“太冲,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哦。你该知道国会的议长可不比内阁的首相,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没有实际的特权。若非如此,老夫这些年岂不只要搞好同陈老的关系就能无视国会了吗。”陈邦彦半开玩笑着打趣道:“其实东林党也并非存心同朝廷作对。虽然他们中存在寻衅闹事之辈,但绝大多数的东林党人都堪称谦谦君子。特别是其党魁王夫之,申明大义、刚正不阿。听说他这次劝阻了儒林中不少打算随杨光先等人一起罢课的名儒,并已经开始着手组织东林党就文教部辞退夫子事件联名上书,要求朝廷给出评判准则与相关证据。真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王而农确实不愧为当世名宿。只可惜东林党的组织太过松散,没有严格的入党手续几乎任何人都可以加入东林党。致使东林党至今都良莠不齐、组织松散。若是放任这一情况继续下去王而农等党务干部所付出那点儿心血,早晚都会被那些害群之马给拖累了。”黄宗羲连连摇头道。对于王夫之,他一向都十分欣赏。但在黄宗羲的眼中王夫之又是失败的。因为在他看来东林党连最基本的党务纪律都做不到,自然是难以成就大事。相比之下复兴党则是一个自下而上的组织,有一套完整的入党程序,纪律原则等规范也颇为完备。当然两者都有特定的社会群体为主要的社会基础。因此在对峙过程中东林党虽每每不及复兴党,却也不会太过于落下风。
不过作为复兴党元老之一的陈邦彦对此则有着自己的另一番见解。只见他摇了摇头道:“东林党的组织虽然松散,但也并非一无是处。毕竟,政党是吾等官僚政客贯彻主张,施展抱负的组织。本就无须太过严密,否则就会失去必要的柔滑性。而东林党背景也颇为复杂。王夫之能将东林党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已实属不易。太冲,你该庆幸自己有王夫之这样的一个遵守法理的对手。如果换做是杨光先之流做东林魁首,想必朝野终将永无宁日啊。”
“大人说得是。不过老是这样互相算计势必会消耗掉朝中大臣与国会议员的大量精力。学生个人觉得,还是尽早统一政党来得好。”黄宗羲想了一下建议道。其实这个想法他早在燕京时就已经萌生了。只不过碍于女皇对东林党的器重,一直都没有提出罢了。此刻既已谈到东林党的优劣,黄宗羲觉得还不如趁着复兴党还占据绝对优势之时一劳永逸地解决东林党这个“分歧”的发原地。
“哦?太冲你真认为没了东林党朝野上下就不会有分歧了?到时候复兴党内部发生分歧你又该如何解决呢?是像对付东林党那样对付有分歧的一派?如此循环下去岂不也是内斗不断吗。”陈邦彦说到这里语重心长地告戒道:“所以太冲有一点你特别要记住。如果想要让复兴党继续保持现在的团结,就一定要‘善待’反对党。特别是作为一党党魁保护政敌其实就是保护党魁自己的地位。”
第190节 为大局复兴党定计 求合作倭国使赴朝
保护政敌就是保护党魁自己——黄宗羲细细地品味着这句话的含义。他很难想象陈邦彦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仔细一想这话却又十分贴切。复兴党内部从来就不缺乏名声显赫鸿儒。但除了女皇之外没有一个人能成为复兴党真正意义上的导师,这一点就算是陈子壮与陈邦彦也不例外。双陈之所以能把持党务这么多年除他们与陛下密切关系外,很大程度上也取决于东林党的存在。想到这里黄宗羲终于明白了这些年双陈在东林问题上一直保持的温和态度。可这么做岂不是在为一己私利而妄顾原则吗?
就在黄宗羲犹豫之时,看出其心思的陈邦彦微笑着作答道:“太冲,你或许觉得这么做有违君子之道。但这也是在为复兴党着想。你要明白一个党魁代表的不是他个人而是整个政党。在维持复兴在朝野的地位同时,也要时刻注意党内的团结。这就不得不做出一些有违情理的事,甚至还得拿自己人开刀。正如这次王夫之提议核查文教部一样。别忘了文教尚书朱舜水可是东林党的元老。现在吾等除了在朝野贯彻复兴党的主张与精神外。与东林之流的反对党对峙也是一项重要活动。如何既有效压制东林,防止其威胁我复兴的地位;又不将其压得太死,以免引起陛下与天下百姓的猜疑,是任何一任党魁都得面对的问题。太冲,你是而今复兴党青壮派中难得的俊才,这其中的道理相信你一定也明白。有时候太过遵循君子之道是很难在朝堂生存的。”
“大人教诲得是。学生这就回去攥文表示支持核查。”黄宗羲一个拱手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面对黄宗羲的这一态度,陈邦彦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恩,老夫也会就此事与沈大人他们进行商议。核查一事现在看来已成必行之势。关键是如何应对之后可能出现的诉讼。”
听陈邦彦这么一说,黄宗羲的脑中立刻就显现出了当年的刘富春案。不知从何时起诉讼成了弘武朝一大流行。但凡官府有些不妥之举,报纸上必然会出现“诉讼”之类的字样。虽然最后真正告官的人并不多。可被小民如此威胁对于大老爷们来说终究是件丢面子的事。却见黄宗羲当即便关切地问道:“不错,这确实像东林党的作风。那这次文教部是否真的如外界传闻的那样有假公济私之嫌?”
“就目前文教部汇报来看,被开除的夫子都有充足的理由与证据证明他们在教学期间宣传巫蛊。富有争议的大多是私立书院的开除决定。”陈邦彦想了一下回答道。
“如此甚好。若是那样的话,我们就不怕东林党讼之公堂了。”黄宗羲听罢长长地舒了口气道。
“但愿吧。具体情况还得视进一步调查而定。”陈邦彦不置可否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