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儿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木欣天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儿子太过卤莽。这银行怎是他说开就开得的呢。果然,还未等他开口,一旁的杨豹便已经率先像拨浪鼓一般地摇起头来:“娃娃,你们真是想得太简单了。咱们马帮哪儿有这实力去开什么银行啊。”
“杨老爷说得不错,光靠马帮的力量确实不足以开设银行。但如果加上我们江南诸商会的话,那可绰绰有余了。更何况办银行资金不是最重要的,信誉才是真正的本钱。凭木、杨二大马帮在西北、西南的声誉,凭我们江南商会的财力。何愁不能建立起一家能在西疆与香江银行分庭抗礼的银行来。”徐斐满脸自信的说道。
话说到这里,木欣天与杨豹两人不禁面面相窥了一下,心想这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在他们看来对方如此处心积虑的接近木罗桑,并当着他们两人的面恩威并施了大半天,就是在为这最后一段话做铺垫的。与江南的商会合作?真是诱人的建议啊。不过这会不会是狡猾的汉人放出的另一个圈套呢?虽然木、杨两人并不认为江南商会能比香江商会好到哪儿去。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讲,眼前这位徐公子的建议确实很有实施的价值。
而在另一边见木、杨二人沉默不语的徐斐,以为对方还不怎么相信自己的诚意。于是赶忙又加重了砝码道:“两位若是对在下还不放心的话。那对张大人,对朝廷总该是信任的吧。在下在此斗胆敢做个保证,只要马帮能与江南商会合作成立银行,朝廷就会依据相应的律法给予咱们一定的优惠政策。张大人,学生说得没错吧?”
眼见徐斐为了促成江南商会与马帮的合作竟然把自己与朝廷都给推了出来。张煌言不由自主地就微微皱起了眉头。心想商人就是商人,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不忘利用一切有利用价值的筹码。不过,朝廷也确实有整顿西北马帮并将其收纳旗下的意思。于是他跟着便不置可否的点头道:“这个嘛。朝廷当然是鼓励各地的商人互相合作。依照《西北实业计划》,西部地区的商人开设银行也能享受诸多优惠。不过,依本官看来开不开银行还是其次。而今西北局势动荡,朝廷现在正是用人之际。马帮熟悉西北的地理,又拥有强大的运输能力。两位老先生又是德高望重的长者。若是能借此将西北的大小马帮联合起来为朝廷所用。这才是造福百姓,为国效力的善举啊。”
张煌言这席话语一经出口,分量果然是不可同日而语。木、杨二人的心头顿时就蠢蠢欲动了起来。为朝廷效力这是个什么概念啊。一瞬间两人仿佛已经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往自己口袋里流了。更主要的是,一旦有了朝廷这个后代,木、杨两家马帮的身价顿时就会跟着水涨船高。然而在兴奋之余,木欣天也不忘好好地回味了一番张煌言。却见他跟着便惊呼道:“照大人的意思,难道朝廷很快就要向准葛尔动手了!”
看着了木欣天等人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模样,张煌言的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寒光道:“其实本官一直认为封市是一步臭棋。商业上的封锁只能对文明人产生作用。对付野蛮人,惟有用野蛮的手段才是最有效的!”
第147节 心不甘黑山开圣战 抵武威定国做准备
不知从何时起,人类打开了战争这个潘多拉的盒子。自此之后这一人为的灾难便在千百年间夺去了无数生命,毁灭了难以计数的文明。可饶是如此,人类依旧是对战争乐此不疲,并想出了众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为其粉饰。在这些千奇百怪的开战理之中,“宗教”无疑是一项够得上三甲的理由。原该作为人类安抚心灵、寄托灵魂而产生的宗教,却从一开始就成为了人们互相斯杀的借口。这不能不说是神对人类的一个极大的讽刺。
弘武七年(公元1656年)农历五月,当西南、西北的马帮与商会就开市封市一事争执不下之时,作为天山的另一个主角的黑山派和卓穆罕默德·阿不都拉却早已坐不住了。在他看来汉人办起事来实在太磨蹭了。而那些汉商也各个都是诡计多端的狐狸,一心只为他们自己的利益打小算盘,从来都没有真的把黑山派的事情放在心上过。于是久等之下都没有等到汉人出兵帮助的穆罕默德·阿不都拉最终暗自下决心要靠自己来收复叶尔羌。反正这一年多来靠着汉人的资助黑山派也拉起了一支八百人左右的队伍。这支队伍除了装备了汉人所提供的火器外,弓马骑射也个个都是好手。最主要的是队伍中的员全都是由穆罕默德·阿不都拉亲自而出。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虔诚而又狂热的黑山派信徒。穆罕默德·阿不都拉根本就不用为他们的忠诚有半点担心。而事实也证明,这支靠端宗教狂热凝聚起来的军队确实拥有着超乎常人的战斗力。穆罕默德·阿不都拉更是极为得意的为其命名为“黑山圣战团”。
就这样,凭借着手中掌握的“黑山圣战团”,穆罕默德·阿不都拉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七战七胜利,最终兵指哈密,犹如一把钢刀一般直向白山派的心窝子捅去。惊慌失措的玉素甫在一边调集手头所有“家当”抵挡强敌的同时,亦心急火燎地派人向准葛尔送去了求救信。而在另一边,取得连场大胜的穆罕默德·阿不都拉满心以为自己的胜利来自神灵的保佑。为了答谢神灵,同玉素甫一样,他也在占领区实行了大规模的宗教清洗。不同的是这一次遭受血洗的是白山派。一时间,天山南北又再一次陷入了惺风血雨之中。
然而,穆罕默德·阿不都拉的武运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因为他很快便遇到了“骠疾如长风、矢劲如惊涛,奔袭千里之外,折辕昼夜之倾”的蒙古铁骑。在哥萨克火枪兵与准噶尔骑兵的联合进攻下,曾经不可一世的“黑山圣战团”立刻就如遇到阳光的融雪一般土崩瓦解了。在经历了一次致命的会战之后,输掉所有家当的穆罕默德·阿不都拉就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仅带着几个贴身亲兵又逃回了自己的主子身边。像上一次被赶出叶尔羌时一样,这位黑山和卓又一次摆出了一副可怜西西的模样妄图博取朵甘思宣慰司总督的同情。不过这一次汉人总督的态度明显比之前强硬了许多,也傲慢了许多。这一来是因为黑山派在哈密之战中的表现实在太差。二来则是恼于穆罕默德·阿不都拉卤莽出击的举动,所以想要给他一些颜色看看。不过,教训归教训。就算明知穆罕默德·阿不都拉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可出于对天山整个大局的着想,朵甘思宣慰司还是将这件事情给揽了下来。
由于此次的冲突完全是由穆罕默德·阿不都拉单方面挑起的。在情理上黑山派几乎占不着半个“理”字。可正当朵甘思宣慰司衙门与议会为师出无名颇感烦恼之时,忽然从哈密传来了一个令众人精神为之一振的“好消息”。原来那玉素甫在重夺底盘之后,照例还是来了一场严酷的大清洗。在这一次的宗教大清洗之中,除了有大量平民无辜受害之外,另有几个汉人游商也跟着遭了殃。他们原本是想跟着穆罕默德·阿不都拉的“黑山圣占团”后头捞一票的,却不想这一捞连自己的小命都给捞没了。若是放在从前的朝代,这样的事情根本不会引起官府的注意。甚至还会被当作反面教材受人取笑。但而今乃是以商立国的中华朝,朝廷之前又早已将准葛尔部视作了刁番。就这样,那几个游商的死亡便成了中华朝最为冠冕堂皇的开战理由。
弘武七年,农历六月初七,旨高气昂的朵甘思宣慰司衙门义正严词地至书准葛尔部,训斥其放纵白山派屠杀黑山百姓,并残忍地杀害了善良的汉族商人。对于这样一封措辞严厉的文书,准葛尔部当即便向朵甘思宣慰司回敬了一封不甘示弱的信。在信中,卓特巴巴图尔不卑不亢地指出这次挑起战争的乃是黑山派,白山派早在数个月前便已经依照朵甘思宣慰司衙门的意思停止了与黑山派的作战。而那几个所谓的“善良”汉商,其实是一群走私犯。因为按照西北三司衙门的所颁布的《封市令》,他们更本就不应该出现在哈密周围。而面对朵甘思宣慰司衙门有关白山派屠杀黑山百姓的指责,卓特巴巴图尔则列举出了之前黑山圣战团屠杀白山百姓的证据。声称玉素甫的举动完全是出于清洗黑山密探的意图,而那几个被处死的汉商恰恰正是黑山派的眼线。
如此一番唇枪舌战下来,自负文明人的朵甘思宣慰司衙门显然更像是在无理耍赖。而卓特巴巴图尔这个野蛮鞑靼反倒是有理有据。不过,无论是理直气壮而好,还是理屈词穷也罢,这些显然都不是重要的。对一心想开战的人来说“正理”、“歪理”,只要够作开战理由的就是“好理”。于是在收到卓特巴巴图尔亲笔信的第二天,朵甘思总督便忙不迭地将这封信与有关哈密之战的报告以及遇难汉商的相关资料八百里加急送往了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