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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先生莫要着急,本官这次请两位过来并不是想来兴师问罪的。更何况封市乃是西三司地方官府与地方议会的决定,并非朝廷颁布的旨意。”张煌言微笑着纠正道。他的话音刚落,木、杨俩人不约而同地都流出了迷惑的神情。在他们看来地方官府就是朝廷,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同时他们对地方议会的影响力也抱有保留的态度。

对此,张煌言并不感到惊讶。他心里十分明白许多事情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释清楚的。西北的情况不比中原。这些地区长期都处于与中原朝廷若即若离的状态。加之之前又没有受到过甲申之变的冲击与破坏,地方上的势力极其强劲。此外,宗教势力在西北也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力。特别是喇嘛教与伊斯兰教,几乎达到了能同时控制神权与世俗的程度。所以说而今的西北地区实质上是处于中央朝廷、地方官府、宗教势力三方鼎立的控制之下。因此,西北地区实施的某些政策其实并没有同中原的朝廷通过气。当然这种事情只要张煌言本人瞎子吃馄饨心知肚明就足够了。他并没有让木、杨二人都了解的意思。毕竟有的时候,许多事情了解得越少就越好办事。

想到这儿,张煌言紧接着便补充解释道:“当然,地方官府的此举也是遵照朝廷颁布的《西北实业计划》而制定的。只不过在实施过程中没能顾全大局,故而才会给诸位带来如此多的困饶。”

听张煌言这么一说,木、杨二人先前还紧锁着的眉头顿时就舒展了开来。此刻的他们已然能确定这位张大人确实是主张“开市”的。却见木欣天当即便起身跪地诉苦道:“大人英明。这三司的封市令确实把咱们这些马帮给害苦了啊!”

“是啊,还请大人为草民等人主持公道。”杨豹也跟着便跪了下来。

“这,这是做什么呢。两位老先生快快请起。”张煌言赶忙上前搀扶道。而其身后的木罗桑见状赶忙帮着搀扶道:“阿爸,杨伯,你们放心吧。张大人这次来雅安就来为咱们主持公道来的。到时候看那帮汉商还有什么诡计可以耍弄!”

“是,是,朝廷都派了钦差来了。看来这次开市的事有指望了。”杨豹喜极而泣道。

见此情形,张煌言不禁在心中暗自苦笑了一下。川西与南京相隔万里,朝廷哪儿会消息灵通到一出事就能派钦差来的地步。不过从此二人的反应来看,封市一事确实对马帮造成的影响确实不小。只不过他们显然对中华朝的制度还不甚至了解,对于商会的影响力也估计得过低了。

正当张煌言在心中如此所想之时,木天欣却略带迟疑的开口迟疑道:“有大人为草民等人做主,那自是上天给草民等人的福气。只不过商会在川西的势力庞大。地方上的官府也大多向着他们,此事可不容易解决啊。”

耳听木欣天这么一说,张煌言不禁在心中暗叹果真是虎父无犬子。木氏父子的见识以及对商会的了解确实不凡。只可惜这位睿智的老者并没有搞明白,致使中原商会在短时间里控制西北的本质原因,并不是汉人官府的纵容。相反恰恰正是西北纷繁的势力对峙,才使得商会能有机会左右逢源、见缝插针的取得其在中原都难以得到的特权。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也不在他张煌言身上,而正是西北的这些马帮。却见他跟着便点头道:“木老先生所言极是。此次封市之举,很大程度上是受了香江商会的影响。有道是解铃还需系铃人,本官认为此事还是得由诸位出面在议会解决才是上策。”

“在议会解决?”木天欣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在他看来整天闹哄哄的议会根本没有半点儿用处。这张大人该不会是想知难而退吧。想到这儿木天欣跟着便两手一探苦笑道:“大人您有所不知,我等这些日子以来在雅安议会可没少花过心思。可您瞧瞧,事情到现在还僵持不下呢。”

“诸位在议会所遇到的困难,本官也略有耳闻。相比香江商会,西部的马帮确实弱势了许多。不过财力上的势弱并不代表在议会上就一定会处于劣势。现在被动的情形,关键还是诸位对议会制度不熟悉所至。说起议会间的搏弈,想必来自江南商会的徐公子在这方面可比本官还有精通内。”张煌言回头示意道。

“大人真是过奖了。其实这其中也没有什么诀窍可言。只要西北的马帮肯团结一至,并就某些单独的项目同香江商会据理力争。相信一来二去之后,商会便会逐渐地承认马帮的实力,从而尊重马帮的意志了。”徐斐谦逊的一笑道。

“咳,徐公子这话说的是没错。但说句自报家丑的话,现在的马帮要做到上下一心,可比登天还难。前几年香江商会在康定、雅安、成都、大理等等诸多府镇设立了银号。而今川藏、青藏道上的马帮之中十有八九都向那香江商会借过钱。正所谓吃人家的嘴短。试问面对自己的债主谁还能直得起腰来啊。”木欣天连连叹息道。

“木老爷莫要犯愁。依晚辈看来,各位何不联合起来开一家银行专营帝国西疆。这可是最能有效地遏制住香江商会对马帮的控制的办法了。”徐斐拱手进言道。

“是啊,阿爸,我来的时候便与徐公子商量过了。既然那香江商会可以开银行,为什么我们就不行呢。”木罗桑跟着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