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路(一)
隆武六年的三月,正是南中国充满花朵与蜂蜜的迷人季节。宽敞的官道两旁布满了桔木、桃花、金盏花等各式各样的花丛映衬着随风飞舞的花瓣,让路上的旅客总忍不住要停来下来驻足欣赏一番。然而此时一骑绝尘而去的快马却大煞风景地打破了眼前风雅的景色。马上的骑士丝毫没有驻足留恋的心情。汗水不但濡湿了战马的毛发,更浸透了骑士的衣衫。他那犀利的双眸至始至终都紧盯着北方的天际上飘扬着的红色战旗,手中的鞭子也紧跟着一个劲地狠抽着。
随着战马一声凄厉的嘶鸣,马上的骑士紧跟着跌跌撞撞地翻下了马。只见他踉踉跄跄地冲向军营大门用尽全力大声喊道:“京城六百里加急!”
那一声高喊似乎就此消耗了骑士身上的所有力气,他当下便瘫倒在了军营门口。守门的战士见状连忙冲上前去扶起了那骑士。为首的军官则一脸肃地接过了那份加急,头也不回地匆忙向中军大帐赶去。
于是在信使瘫倒在大营门口后,仅过了一柱香的时辰。第一、第二军团的十数名明军高级将领便齐聚在了中军大本营的营帐之中。由于隆武帝的突然驾崩,才刚刚占领北京城没几日的第一、第二军团,不得不将北京城的防务交给了姜镶的第五军团,转而调头南下。原本打算沿京杭大运河一路南下的孙露,却不曾想到这一年的京杭运河水位要比往年低了许多。船队在运河中的行军速度甚至还比不上在路上步行。面对这样的架势明军最后还是选择了沿运河步行行军。于是磨磨蹭蹭之间大军现今才刚刚抵达徐州而已。不过对于部队缓慢的行军速度,在场的众将领并没有太在意。其实他们本身就对这次行军的目的地充满着疑虑。而此时此刻孙露脸上凝重的表情,更是让在场的众人感受到一丝极剧的不安与焦虑。
从未见过孙露出如此表情的张家玉忍不住开口问道:“首相大人,究竟出什么事了?您急着招我们来,该不会是南京那里出事了吧。”
“这是刚从南京传来的六百里急报。”孙露长叹了一声点了点头,说罢便将手上的急报递给了张家玉。
意识到事态严重的张家玉连忙接过了急报上下扫了一眼后,原本麦芽色的脸庞刷得一下就变得惨白,就连拿急报的手也跟着颤抖了起来。过了半晌终于从喉咙中挤出声音的他失声惊呼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眼看着张家玉一副失态的模样,在场的将领们也不禁跟着动容起来。一旁的王兴更是不耐烦地凑上前去一把抽过那份急报嚷嚷道:“老张,你在搞什么呢。看份急报看成这样。”然而王兴这种满不在乎的表情并没有持续多久。相反他才刚刚看了一个头就忍不住暴跳如雷的咒骂道:“放她娘的狗臭屁!老子非一枪嘣了那个贱货不可!去她娘的太后!竟敢说咱们谋杀了皇上!”
从着王兴那一堆三字经中夹杂的零星话语,众人总算是明白了那份急件的内容。但众人的神情却并没有因此得到缓和。相反的震惊、不解、恼怒、愤恨的各种表情溢于众人的言表。特别是坐在孙露身旁的史可法更是一脸的委屈与苦楚。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名字也会出现在这篇徼文之中。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弑君的同谋。却见他极其不甘心的向孙露进言道:“首相大人,依老夫看这事还是先查查清楚再说吧。这其中该不会掺杂了什么误会吧。”
“哼,白纸黑字都写在上面了。这还能有什么误会!”气急败坏的王兴冷哼一声将徼文丢在长桌之上。
“是啊,什么狗屁太后。老子在沙场上出生入死,那贱货竟敢同咱们玩阴的!”
“什么玩阴的。那贱货根本就是在找死。老子用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她!”
“南京的那些家伙在搞什么呢!让一个死女人捅出那么大的漏子来。”
“是啊,南京的那些家伙是吃软饭的吗。竟然给个贱人夺去了京城。”
“我看根本就是皇帝老儿搞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