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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灵瑶没答话,她侧目看看那些队列中的红衫军,一个个若无其事的站着,面对万马奔腾的场面镇定如常,嘴里还一动一动的嚼着什么东西,当兵的都这样镇静,可见红衫军的练兵水平达到怎样一个强悍的水平。

西夏人越来越近了,战马从慢跑转成了快跑,马蹄击打着大地,发出雷鸣般的巨响,骑士们将身子躲在马头后面,仅靠双腿控制马的前进方向,双手拿出短弓和羽箭准备进行射击了,等他们发完一轮箭,正好战马就冲入了敌阵,可以抽出马刀居高临下乱砍步兵了,至于敌人两翼那些可怜巴巴的骑兵,则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在这个年代骑兵就是战场的主宰者,他们集机动性和远程火力于一身,有着步兵永远无法企及的巨大优势,而且从小长在马背上的游牧民族骑兵又比汉人骑兵有着训练上的巨大优势,这是天生的优势,即使再刻苦的训练也难及人家的后尘。所以以常规思路来说,西夏人此役必胜,别说是三千红衫军了,就是十万红衫军步兵,在这一望无尽的茫茫荒漠上也不是三万西夏骑兵的对手啊。

但是时代已经悄悄转变了,西域的王者还没察觉他们的优势在钢铁面前将荡然无存,战场的主宰者将不是骑兵,也不是步兵,而是——炮兵。

三列步兵只是用来做障眼法的幌子而已,刘子光还没笨到用寻常的火铳三段击去对付大队骑兵,他的杀手锏是列在步兵后面的火炮。

这种炮不是军中常见的那种八斤步炮,而是从来没有在战场上露过面的五十斤巨炮,所谓五十斤指的是这种炮配用的炮弹重达五十斤,这是一种老式的称呼,其实按照军中的术语,这种炮被称作天启十四年式五寸口径虎蹲榴弹炮,炮身和炮架全用最优质的高碳精钢炼成,光光滑滑的能照见人影,炮膛内是用水压机械铣出来的膛线。每枚炮弹也都是精钢铸成,呈完美的流线型,外壳光滑闪亮,里面装着精巧可靠的机械引信和大量硝化棉高爆炸药。

指挥塔上,刘子光看到西夏军已经进入有效射程,果断地一挥手,他旁边的旗牌官便挥动了手中红旗,炮兵阵地上响起一片口令声:

“全团射击,702号目标,目标‘敌’骑兵,榴弹瞬发引信,4号装药,基准射向,射向0-04,表尺376,向右0-35,全团8发5秒装填,放!”

炮弹是早就填进炮膛里的,炮口的角度也是早就定好的,听到长官的号令之后,数十名炮兵动作迅速而整齐地拉动炮绳,三十门巨炮顿时轰鸣起来,这种轰鸣和数万铁蹄敲击大地的轰鸣截然不同,后者与之比较起来只能算是小儿科了,巨炮的怒吼震得整个惠安堡都在颤抖,土墙上哗哗掉下来泥土,所有的士兵都感觉到耳膜被冲击,回部健儿的战马没有经过抗炮声的训练,当场就惊了,幸亏骑手们骑术精湛才勉强控制住。

三十发巨大的炮弹在炮管内急速旋转,然后喷薄而出,带着无尽的怒火射向西夏骑兵大队,炮弹比炮声穿得更快,没等西夏军听到那震耳欲聋的轰鸣,炮弹已经落到了他们之中,引信撞击在坚硬的地面上,顿时引爆了弹体内的硝化棉炸药,炸药迅速燃烧,在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就膨胀了数百万倍,再坚固的外壳也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压力,于是气浪推着钢铁碎片向四面八方喷射,毫无顾忌地收割着人和马的生命。

三十发炮弹在骑兵阵线中当场炸出三十个大大的空白来,炮弹爆心几十丈以内人马横死,尸骨无存,有的人头和脚竟然能相距百丈之遥,还没等西夏军们从遭遇突袭的惊恐中醒过来,第二波的打击又到了。

红衫军的炮兵们已经带上了耳塞,在军官的指挥旗下作战,巨炮的响声太大,站在旁边的话耳膜根本承受不住,即使带了耳塞也还是有不少士兵因此而听力障碍。

第一发炮弹出膛之后,炮兵们就立即拉开炮闩,黄铜的炮弹壳从里面带着硝烟落出来,落到地上还是滚烫滚烫的,不带手套根本不敢捡起,一旁的樟木弹药箱子里,一枚枚炮弹已经撕开了蜡纸的包裹层,擦得亮闪闪的,弹药手赤膊上阵,用肌肉发达的胳膊抱起沉重的卵形炮弹塞入炮膛,然后迅速退到一旁,炮手跟上握住了炮绳,迅速扭头注意着指挥官的小旗子,三十门巨炮有三百名炮兵为之服务,长期艰苦训练下大家的动作整齐划一,从退壳到装弹完毕准备射击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令旗挥下,炮弹再次出膛,巨大的后坐力使炮架向后剧烈移动,若不是长长的筑锄被钉在地上,恐怕炮兵阵地早就乱了战位了。

接连不断的高爆榴弹在西夏军中爆炸,形成一股钢铁弹幕,就算是现代化的装甲车也扛不住这样的轰击,何况是血肉之躯了,西夏重甲骑兵的锁子甲挡一挡弓弩还有点效果,但是在灼热锋利的精钢弹片面前就如同一层薄纸一般无用,无数久经战阵的骑士和战马在气浪抛上了高空,被弹片撕成了碎渣,侥幸没死的骑士从战马上落下来,整个脑子都晕了,在他们的眼里世界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了,变成了一个血红色的天空,耳朵里嗡嗡作响,哪怕战友在旁边大喊也听不见了,有些人被气浪震傻了,不管身旁是什么人,拔出弯刀就砍,总而言之,庞大的骑兵冲锋集团已经被炮击瓦解了。

但是西夏人的韧性不可小觑,虽然前锋已经被炸得七零八落,但是在古伦木的指挥下,后队依然勇敢地纵马向前,加入到攻击队列中,他们明知道向前就是死,但是为了最后的胜利,没有一个人愿意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