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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副都御史而湖广按察使,再湖广总督,这条路子是早就定好的,光是打通关系走门子花的银两就不是少数,要不是那个家财万贯的小舅子马云,高一飞很难从众多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要说这个小舅子还真是个人才,亏本的生意从来没做过,就说他相中的这个江堤工程吧,在别人眼里是出力不讨好的买卖,在他的操作之下就能变成肥的流油的香饽饽。

马云的成功运作和他丰富的人脉分不开关系,要是没有高一飞这个姐夫罩着,林如海这个准岳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户部、工部里的那些老朋友帮着奔走,光凭一个马云根本不能成事,江堤工程捞到的银子,十有七八就给了幕后这些关系网做跑腿费,就这样还能赚个百十万两,自己几乎一文钱的本钱都不用出,干活有二级承包商,正常的征地征徭役有巡江御史衙门出面交涉,惹出事端有按察司姐夫罩着,该杀的杀,该发的发,就是有人进京告状也不怕,京城的衙门里遍地都是熟人,不管是刑部、大理寺、还是都察院、锦衣卫什么的,敞开了让他们去告都告不赢。

大明朝的规矩,官员异地做官不能携带家眷,这正合了高一飞的心意,湖广当地盛产美女,加上难民又多,养不起女儿的大有人在,随便花个七八十两银子就能买一个十来岁的大姑娘,高大人上任之后已经买了不下十个丫鬟,其中不乏漂亮女孩,所以高大人的生活过的很滋润,正所谓夜夜当新郎。

高一飞的儿子高雄被他从京城调来,安排在巡江御史衙门历练,对于年轻人来说,做御史比做县官要合适,容易出成绩,容易被提拔,而且通过和小舅马云的合作,还能学到不少本事,拉上不少关系,对儿子的将来都是很有好处的。这个世道靠的是什么?归根结底还是关系,没有关系就扶摇直上的暴发户有什么好,爬的高摔得惨就是为这些人准备的词,就说那位这二年风头最劲的镇武侯刘子光吧,虽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是太子少保又是一等侯爵又是当朝驸马什么的,耀眼光环一大摞,可是他爬的太快太高,根基实在不稳,除了他自己的南厂和北洋水师之外,真心支持他的文官少之又少,没有丰富的人脉资源,光凭着和皇帝的私交是没有出路的,早晚有一天镇武侯会从九霄云外跌落下来,对于这一点,高一飞深信不疑。

处理七十二名罪犯的公文已经用火漆封上,交给信使发往刑部备案,相同内容的告示也让人刻了版子,印刷数千张在湖广境内尤其沿江的府县广为张贴,以此达到杀一儆百的作用,江堤工程绝对不能受到一丝一毫影响,这倒不是因为关系到什么老百姓的生死,而是关系到众多人的利益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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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赵雯在彭家姐妹和刘小猫的陪同下逛街,她们乘坐的是四匹马拉的四轮豪华马车,四人相对而坐,透过纱窗可以看到外面繁华的街景,马车周围的护卫足有三十人,另有上百名好手穿了便服在附近警戒,如果夫人们要到哪家店采购或者品尝小吃,都会有人提前清场,断不会遇到什么不开眼的角色发生矛盾。

南京的繁华和新汴京的繁华到底不同,在赵雯眼里充满了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像是异国他乡,又像是故国神游,她趴在窗口看的不亦乐乎,忽然街头一群围观之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咦,那群人在看什么?有什么好玩的把戏么?”

听到赵雯感兴趣,彭静蓉对外面时刻听候差遣的护卫头目点了点头,那头目立刻带了七八个人过去将人群哄散,以便马车里的夫人们看个究竟。

原来被围观的一个卖身葬父的大姑娘,一身破烂衣衫,身上也肮脏不堪,只有小脸还算干净,瞧得出有几分姿色,所以才会被众人围观。那女子面前摆了一个烂木板,用墙角抠的石灰写了四个字:卖身葬父。

如此和谐的京城居然出现卖身葬父这样的事情,实在令人震惊,赵雯眉头皱起,提出要过去问个究竟,三女也很是好奇,于是马车停下,护卫们分开一条道路,四女款款来到那可怜女子面前,彭静蓉开口问道:“这位姑娘是何方人士?为何沦落京城卖身葬父?”

那女子听到有人问话,抬起头来,脸上留下两行清泪道:“小女子乃是湖广岳阳府洪湖县人士,随父亲进京告状,不想父亲惨死在刑部门口,故此卖身葬父,发送了父亲再不敢告状了,求几位奶奶买了我吧。”

围观群众们看到彭静蓉等四人衣冠楚楚,派头十足,料是高官显贵家的夫人小姐,都七嘴八舌的劝她们将此女买了,免得落到坏人手里沦落风尘,岂不是祸害了这样一个孝女。

彭静蓉正纳闷为何告状的能死在刑部门口,赵雯已经动手将遮在死人身上的草席揭开了,只见一个衣着单薄的老者浑身都是骇人的孔洞,两眼依旧张着,看来是死不瞑目。

彭静蓉倒吸一口凉气,问道:“令尊居然真的去刑部滚钉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