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光听完介绍,开口问道:“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姓杨的女子,大约二十五六岁,经常身着男装在咸平正店出没。”档头道:“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但是她的真实身份属下并不知晓,侯爷明鉴,京城里的秦楼楚馆太多,这个人又不是什么重要人士,咱们的力量也有限……”
刘子光摆摆手制止了他的解释,其实刘子光也知道,番子们不可能每件事都知晓,那个销魂的熟女或许是谁家的孀居夫人也未可知,这样的人对于身份的保密极其重视,即使派出番子去查也未必能查出来,就是查出来又如何呢,人家都说了:不如相忘于江湖,就让这件事情成为彼此记忆中的一个片段吧。
好久没有处理公务了,各种信件公函堆了一桌子,有青岛发来关于北洋水师训练情况的,有湖广反贪的汇报,还有改土归流的战报、满清朝廷的动向,西北的军情等等,总之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北洋监军戴逸几次妄图干涉军机,李岩给他吃了几个软钉子,然后他又很巧合的遇到了“满清军机处”的暗杀,差点丢了小命,至此以后再也不敢抛头露面,更别说干涉军机。根据安插在巡江御史衙门的坐探发来的情报,贪官们的黑手已经伸向了江堤工程,他们有组织严密的关系网,按察司、御史台、工部、户部、承包商都有勾结,牵扯之广令人叹为观止。
对于贪污这种事情,刘子光并不反感,他自己就是一条大蛀虫,但是盗亦有道,不该碰的银子绝不能碰,江堤修缮款就是绝对碰不得的禁区,这笔银子关系到可是百十年的太平,上百万人的性命啊。
朝廷似乎有一段日子没见血了,是不是该砍一批脑袋了呢,刘子光暗想。
第12章 群体事件。滚钉板
湖广按察使高一飞身穿公服,坐在按察司正堂的案子后面,轻轻拿朱笔在罪犯名单上划了一个钩,这十三个刁民都是阻挠江堤工程的罪魁祸首,已经被官府捉拿归案,从重从快判了斩立决,只等上报刑部备案,秋后就可以问斩了。
按察司的工作和以往都察院的工作略有不同,不光要监察百官,还要负责制下的民事刑事案件,自从朝廷恢复对湖广的统治以来,社会秩序日渐良好,经济势头发展迅猛,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有序,作为按察使高一飞的工作相对清闲,可是就在江堤工程启动之后,不和谐的声音也出来了。
江堤建造是百年大计,马虎不得,每一寸堤坝都要用最好的石料,精心施工,沿着堤坝两岸的土地禁止耕种,要建成防护林带,施工期间,还要征用沿途的民房作为官员歇息之所,开挖导流明渠作为将来泄洪之用,这就不可避免的触及了当地百姓的利益。
要说这些湖广的老百姓,还真是没水平,一点也没有舍小家,顾大家的政治觉悟,朝廷兴修水利还不是为了他们好,让他们让出一点土地就像要他们老命一样,这不,才征收了几百亩田地就闹出大乱子来了,在武汉上游的洪湖县发生这样一件事:当地一伙穷凶极恶的地痞恶棍,挑动不明真相的群众,围攻了正在执行正常征地公务的官差,烧毁马车三辆,杀害官差两名,打伤十余名官差和承包商,官差们一直采取了容忍克制的态度,手中虽有铁尺钢刀等利器,但是一直没有使用。暴乱群众得寸进尺,焚烧了当地江堤修建指挥部,打伤数十名工作人员,抢走价值数万两银子的物资,这件群体事件直接导致了江堤工程的停工,造成的经济损失不可估量,社会影响极其恶劣。
由于案件性质严重,几乎达到民变的程度,当地县衙不敢处理,上报到按察司,高一飞勃然大怒,亲自乘船赶到了洪湖县,不顾旅途劳累,亲自赶往事发现场,直接深入群众了解情况;看望衙门捕快、广大官兵。离开现场后立即组织召开会议,听取事件处置情况汇报;召集当地衙门、驻军、巡江御史、承包商等有关官员听取情况汇报;邀请洪湖县七个沿江沿湖乡镇村落三十多位保长、甲长召开座谈会,了解情况,听取意见。广大保长,甲长在座谈会上踊跃发言,对此事件感到痛心疾首,认为打、砸、烧,杀犯罪行为,严重损害洪湖县乃至湖广的形象,破坏了洪湖县良好的经济社会发展形势,破坏了全省至全国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纷纷要求朝廷严厉打击一小撮别有用心的犯罪分子,维护社会稳定和谐。
高大人指出,洪湖打砸抢事件是一起起因简单,但被别有用心的人员煽动利用,甚至是黑恶势力人员直接插手参与的,公然向朝廷挑衅的事件。情节恶劣,破坏严重,造成了极大的财产和经济损失,影响了国家稳定。虽然现在犯罪分子已经逃逸,部分赃物也已追回,但是决不能股息迁就,对付刁民朝廷一定要硬气!他强调,要严格区分这起事件的参与者,对对旁观协同者,以批评教育为主,对组织、策划和施暴者,要重拳出击,绝不能手软,努力建设一个平安的洪湖县,给江堤修造,引流明渠的工程创造良好的环境。
在按察使大人的协调下,当地驻军出动了五百人马配合县衙官差,连夜突袭了村庄,在地保的引领下顺利逮捕了当日组织这起恶性事件的七十二名黑社会头目,抓捕成功之后随即押送省城,当地百姓来不及反应,领头人物被抓之后群龙无首,再也闹腾不起来了。该征的地还得征,该拆的房子还得拆。
高一飞成功扑灭一起襁褓中的民变,很是得意,他加班审讯案犯,将七十二名罪犯中的十三人判了斩刑,其他人皆是充军发配,流刑三千里。
事情处理完了,高一飞放下朱笔,捧起茶碗吹拂着热气,外放官员的日子很逍遥,整个湖广基本就是他高一飞独大了,谁不知道他高大人即将登上总督的位子,布政使指挥使都要看自己的脸色行事,至于那个现任总督何腾蛟,正担着改土归流钦差的重任忙的不可开交呢,没空也没实力管到自己,东林一系的官员如同围棋布子一般撒下去,哪个不是和自己有来往的后生晚辈,这都是朝中为巩固自己位子所作的周密安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