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他才听阿迪拐讲述了救到曹彰的经过。
阿迪拐和阿眉拐成了龙骑中的军侯之后,以他们精良的骑射和同是游牧民族的豪爽,很快就和龙骑中的乌桓人、羌人打成一片,赢得了各自手下两百亲卫骑的爱戴。这次和陈到一起北上救援曹彰,他们发现虽然龙骑的速度也是极快,但毕竟一万多人行动,还是快得有限。于是他们兄弟二人向陈到和龙骑骑督庞会提出,他们率本部四百人先行,只带最少的粮草、武器,他们是匈奴人,熟悉草原,可以先去打探情况。
陈到和庞会答应了,他们兄弟二人带着四百龙骑率先出发,三天时间急行了一千五百多里,在受降城北一百多里的地方,他们看到了被上百鲜卑骑兵围着厮杀的曹彰,曹彰浑身浴血,身边只剩下一个断了一臂的亲卫,虽然他们还是杀气凛然,可是他们的战马已经被射杀,箭枝也已经用完,面对着上百鲜卑人,只有死路一条。
阿迪拐和阿眉拐以前见过曹彰,虽然这时候曹彰已经成了血人,根本看不出面容来,身上穿的也只是普通骑士的皮甲,可是他们从他那冲天的杀气中,从他那拳打脚踢,绝不空回的惊人武技中,还是一眼认了出来。四百龙骑虽然已经疲惫不堪,但是鲜卑人同样也是久战之后,一涌而上,一个冲锋就将鲜卑人打散了,歼灭一尽,救下了曹彰。
“镇北将军真是强悍。”阿迪拐敬佩地说道:“我从看到他冲到他跟前的短短瞬间,亲眼看到他砍死了三个鲜卑人,拧断了两个鲜卑人的脖子,还踢得两个鲜卑人倒地不起。太强悍了,我匈奴人里面也没见过这样的高手。”
“高手个屁,匹夫之勇。”曹冲一边看着曹彰,一边骂了一声:“你猪脑子啊,一万人去奇袭弹汗山也就罢了,为什么还深入草原追击,不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吗?北疆十万人,就你一万人出动了,其他人都不知道呢,这打的什么仗,就显你一人能打?”
曹彰咧着嘴无声的笑了,他知道曹冲这是心疼他,所以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任凭曹冲破口大骂。阿迪拐见当初那么嚣张的曹彰现在被曹冲骂得这么乖巧,也有些不好意思,告退出帐。曹彰被医匠们检查完了,等其他人都出去了,才收了脸上的笑容,轻声说道:“仓舒,我有那么冲动吗?我只是没有想到,亲兄弟之间,他能下这么狠的手,不仅断我的粮,还把我的行动通知了鲜卑人。”
“是子桓干的?”曹冲直接说道。
“嗯。”清洗干净的曹彰好看了许多,灌下药之后,人也精神了些,他缓缓说道:“子桓带着粮草赶到马城,对我说,他亲自带着路粹和吴质的人马给我殿后,押运粮草。还说父亲为了粮草的事,已经愁白了头发,如果能够一战击溃鲜卑人,大军就可以撤回去一部分,父亲也不用这么操心了。我当时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就相信了他的话,居然没有想到,他忽然到马城来,还有路粹陪着,竟是已经截获了我写给父亲的信。我更没有想到,路粹这么胆大,居然敢截杀我的信使。”
“你写给父亲的信?”曹冲愣了一下。
“嗯。”曹彰点了点头:“我得到消息,那些短缺的粮草,被那些当官的高价卖给了鲜卑人。”
“竟有此事?”曹冲虽然估计到冀州、并州的人可能贪污了那批军粮,可是却没有想到他们会把军粮卖给鲜卑人,这也太离谱了,这些人的圣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居然敢盗卖军粮资敌?
“这不算什么,还有更让你吃惊的。”曹彰苦笑了一声,静静地看着曹冲:“我在鲜卑人里抓到一个汉人,他为了保命,告诉我一件事,他有证据证明,建安十三年你遇刺那个事,就是子桓指使的。”
出乎曹彰的预料,曹冲没有显出有什么激动来,他看着曹彰的眼睛,忽然笑了:“子文,其实那件事,我早就查到了。”
“什么?”曹彰大吃一惊,猛的抬起身来,一下子扯动了伤口,痛得他咧嘴大叫一声。他倒吸了几口凉气,才不解地看着曹冲:“你既然查到了,为什么没有告诉父亲?”
曹冲诡异的笑了两声,他当然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诉曹彰,虽然曹彰和他关系极好。他想了想,淡淡地笑道:“子文,有所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子桓作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他会自食其果的。我既然没事了,以后注意就是了,又何必一定要兄弟相残。”